徐徽微微歪頭,同宋詞再次四目相對:“該省省,該花花。你不用理她,我跟她一起出去旅遊的時候,沒少睡一間房。”
說着,徐徽望向百裡若川,笑盈盈地開口求證:“對嗎?”
套房也是房,怎麼不算呢?
百裡若川連連點頭:“對、對,我主要是……我主要是最近有些鼻塞,怕夜裡打呼噜,影響你休息。既然你不嫌棄,那我就不換房了,怪麻煩的。”
“商量完了?那咱們走吧,”張晨掩面打了個哈欠,“開了這麼久的車,我也有點乏了。我去前台拿房卡,你們倆扶着她慢慢來。”
宋詞輕輕颔首:“好的。”
徐徽:“……”
百裡若川:“……”
兩間客房是挨着的,都在二樓。拉開窗簾,能看見同一顆茂盛的紫薇樹。
時值花期,院子裡那棵紫薇樹,倚着人造的怪石假山,開出一片絢爛。扭曲蒼潤的枝幹,華麗秾豔的花簇,沁人心脾的暗香,亭亭如蓋的樹冠……宋詞意動,掏出了自己的平闆。
床上的張晨翻了個身,望向回到窗邊的宋詞,散漫道:“坐車不累麼?出來玩,就别想着畫畫了呗!”
宋詞打開Procreate,取出電容筆,正糾結着構圖。聞言,她頭也不回:“畫自己喜歡的東西,就等于在放松。是不拉窗簾太亮了嗎?”
“稍等,我拍兩張照片就好。”
“行,我眯一會兒……”張晨仰面躺好,閉上眼睛,“哦對了,你要想畫就去樓下。我記得,對着庭院裡這棵樹的,是個落地窗休息室。那兒視角好,在這上面不好畫。”
宋詞拉上窗簾,拿起平闆跟筆,點頭道:“好,我去下面坐坐,你睡吧。到了飯點,我再回來叫你。”
“嗯,去吧……”
啪嗒——
門被宋詞輕輕關上。
拉了遮光簾的室内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張晨睜開眼,摸出枕頭下的手機,臉跟着亮了起來。她點開跟百裡若川的聊天框,發送到:【宋詞下去了,你讓徐徽去找她吧。】
嗡——
手機振動,百裡若川連忙叫停了跟她講“女女授受不親”的徐徽。她垂眼掃過,如臨大赦般,把屏幕舉到徐徽面前:“行了姐姐,放過我吧,該幹啥幹啥去!”
“摸了個小手而已,至于嗎?”
“都是女孩子……”
徐徽颔首:“是,但做人要有邊界感。我說了要追她,你作為我朋友,就應該避嫌。”
“你别太自戀,真的,”百裡若川收回手機,往後一躺,将柔軟的被子壓出一個坑,“人家名花無主的,你能追,我也能。”
“你又不喜歡那樣的。”徐徽笃定道。
百裡若川一噎:“你又知道了?那你說說,我喜歡什麼樣子的?”
“大概是成熟穩重、面熱心冷的。”
徐徽頓了頓,補充道:“像我這樣的。”
她冷靜客觀的分析,得出的結果,精準的不差毫厘。百裡若川擡眼望過去,見她形容如舊,眼波不興,心中一陣苦澀。果然,真誠是最好的必殺技。
百裡若川閉上眼,扯了扯嘴角,強顔歡笑:“好準。原來,徐大小姐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徐徽轉身,淡淡道:“不。我是人。”
“嘁,無趣……”
徐徽下樓後,果然看見了宋詞。她正坐在窗邊兒的布藝沙發上,抱着平闆拿着筆,勾勾畫畫。她放輕了腳步,悄悄靠了過去。垂眸,看見屏幕上,寥寥數筆勾勒出的樹冠輪廓。線條靈動,形神俱備。似乎,更适合畫人……
這樣想着,徐徽沒忍住出了聲:“畫得很好,但我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她突然出聲,吓了沉浸其中的宋詞一跳,手中的平闆和筆都險些沒拿住。将筆吸附好,宋詞抱着平闆,心有餘悸地回過頭:“你怎麼吓人啊?”
徐徽自覺失言,誠懇地同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情不自禁。
“那好吧……”鼻翼翕動,溫柔飽滿的玫瑰香鑽進肺腑,宋詞堅硬的瞬間化作破碎的泡影。她挪了挪身子,給徐徽讓出足夠的位置。
“請坐?”宋詞禮貌詢問。
“謝謝。”徐徽求之不得。
相隔不過咫尺,宋詞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徐徽身上散發的香味。紅酒的甘醇和綠葉的清新雜糅在一起,并不是過分的甜膩,而是恰到好處的矜貴。聞起來很舒服,跟眼前使用它的人一樣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