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裕劈腿的事,多少給宋詞造成一些心理陰影。即便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二人畢竟談了兩年,七百多天呢!差一點就突破八百天大關了,可惜臨門一腳,她捉住對方出軌。
徐徽垂眸,認真思索了片刻,斂了笑,鄭重道:“沒關系的,我可以等。”
“等到你想談的那一天。”
“?”宋詞啞然,瞳仁微縮,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好想說:“姐姐,咱們才見過兩面,你就非我不可了?”但這話太不禮貌,所以宋詞忍住了。比起一見鐘情,她更喜歡日久生情。宋詞堅信,細水長流的感情更容易維系。
見她愣神,徐徽耐心地解釋,語氣輕柔:“你放心,我并不是什麼随便的人。因為學業和工作,我空窗整整六年。在愛情上,沒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現在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我想認認真真、長長久久地談個對象。”
宋詞沉默片刻,小聲發出疑問:“可……為什麼是我呢?”
“你這麼優秀,應該不乏追求者吧?”
徐徽颔首,坦誠道:“是。但我認為,以我的條件,我能去追求我喜歡的類型,而不是将就。”
從四歲起,她就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生活規律極了。畢竟徐家家教森嚴,自小養成的習慣時刻提醒着她,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人都有叛逆期,且早晚會來。所以大學期間,徐徽也曾“轟轟烈烈”愛了一場。
不過……
跟宋詞一樣,也是BE收場。
甚至不如宋詞。
徐徽用眼睛,仔細地描摹宋詞的眉目、口鼻。相差無幾的身高,大同小異的輪廓。比起記憶中那人,年輕的宋詞顯然更勝一籌,在各方面。
“哦……”還挺自信的,宋詞不合時宜地想。不過,聯想到對方百度百科後一長串的頭銜,也就能理解了。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既不秃頂也沒發福,長得又這麼漂亮,驕傲一些也合情合理。
隻是,她喜歡的類型……如果是自己這樣的,就有點一言難盡了吧?
畢竟,宋詞從來不認為,自己和“漂亮”二字搭邊。從小到大,她被人誇,多半得到“可愛”“文靜”“懂事”這種純禮貌互吹詞,毫無溢美之意。然而,當一個人足夠好看時,大家幾乎都會直接誇。拐彎抹角地誇,就等于顧左右而言他。這是普通人的“待遇”,不是美人的。
徐徽是美人。
腰細腿長,成熟性感。
且當下有一種流行的說法:在性感面前,可愛一文不值。
所以,在徐徽面前,宋詞會自卑。
宋詞低下頭,用叉子戳着盤中的通心粉,不知道在想什麼。徐徽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突兀,岔開了話題,溫聲細語地提醒她:“快吃吧,當心涼了傷胃。”
“謝謝……”
氣氛有些僵,樓上的張晨和百裡若川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心照不宣地下了樓。剛好徐徽和百裡若川的餐送到了,拼桌的四人開始沉默地吃喝。半小時後,她們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
宋詞稀裡糊塗加上了徐徽和百裡若川的微信,走出“本色”時,腦子還是懵的。張晨轉着挂了玩偶的車鑰匙,同她并肩而行。
時值盛夏,迎面吹來的晚風在穿越一道道鋼鐵森林後變得燥熱。雖然臨近期末,但是大學城附近的小吃街上,依舊人流洶湧。張晨順手買了倆紅豆餡兒的車輪餅,分給宋詞一個。
張晨咬了一口,齁甜。她捏着那缺了一塊兒紅豆車輪餅,濃眉輕蹙:“依我看,徐徽你可以先聊着。人家既主動,又誠懇,态度端正,那條件,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
宋詞喜歡吃甜的,也喜歡吃紅豆。不過她牙不好,去年還遭過根管的罪。打那以後,她對這些食物都很克制。張晨下嘴後,鎖着濃郁的紅豆香的酥蛋皮被破開。宋詞聞了,口齒生津。
她握着敞口的食品紙袋,十分糾結:“我們和徐徽才剛認識一周,見過兩面。在這種不‘莊重’的場合下,交淺且言淺,她就敢說喜歡我,太草率了。”
“你才真應該照照鏡子……”張晨又咬了一口,眉頭皺得更深,話也跟着變得含混,“那天我努力把你打扮成楚楚動人的模樣,就是為了突出你的優勢。喜歡清純挂的,見到你動心也很正常。”
在審美上,張晨就沒差過。她懂得揚長避短,也了解宋詞。幫忙拾掇這位氣質清隽、五官秀氣的好友,是再簡單不過了。而且她剛畢業,眼裡還有那種時下形容大學生的“清澈的愚蠢”。
女性大都講衛生、愛幹淨,隻要不是先天不幸或遭逢意外而缺胳膊少腿的健全者,随便打扮一下,都很靓麗。就算有風雲不測而罹難者,持一顆高尚的心靈,也是極美的。這種美無關外表,而是一種舒适的感覺。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其實徐徽喜歡宋詞,在張晨看來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好友人品沒得說,脾氣又好,大學期間沒和任何人發生沖突。不是她誇,連班裡最功利的幾個女生,都沒找到舉報她評國家獎學金的理由,對她也從不陰陽怪氣。
不過善良不代表沒有底線,宋詞為人處世有一套自己的準則。譬如,對待愛情,絕對不允許另一半不忠。她自己,也絕對做到信而不疑。不然,單裕出軌的苗頭,早該被發現了……
這樣好,也不好。
張晨吃得太香了,宋詞垂眸,終究是沒忍住香味的誘惑,輕輕咬下一小口,細細品味道:“可是,我真的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