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溪市迎來百年不遇的暴雨的那一天,也是宋詞心碎的開始。
傘跟篩子似的不中用,大雨如注,像有人故意拿瓢往她身上潑水一樣。茫茫雨幕裡,宋詞拖着行李箱,艱難地等了半個小時才打到車,衣服澆得濕透。不過,一想到女朋友打開門,見到自己時那驚訝的模樣,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有的幸福來源于等待,有的煎熬同樣來源于此……
準備給女友一個驚喜的宋詞,收獲了一個來自前女友的、巨大的“Suprise”。
主卧裡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有人在浴室裡洗澡。窗外的雷聲恰到好處地遮掩了她窸窣的聲響,輕手輕腳移到門前的宋詞正打算敲門,就聽見一道陌生的女聲。
嬌滴滴,甜膩膩,嗓子嫩的要掐出水來:“阿裕,好了沒有啊?”
“着什麼急?”單裕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偏中性,永遠有一種低沉慵懶的調調,似冬日午後的暖陽,令聞者心情愉悅。宋詞從前很喜歡聽她講話,和她連麥,但現在……
哪怕時值盛夏,剛淋了一場暴雨的宋詞也不免手腳冰涼。但她生來如此,一年四季體溫都偏低。知道的朋友,都打趣她像一塊兒捂不熱的石頭。不過宋詞既不痛經也不怎麼同人接觸,去檢查了幾次,結果顯示身體健康,所以她也就沒去看中醫。
濕漉漉的發絲貼在線條優美的天鵝頸上,熨帖在身上的衣物襯出略微起伏的曲線。瘦削的肩膀抖動,宋詞捂着嘴,沒有出聲。殘存的理智操縱她打開手機,錄下那淫靡的呻|吟。
“啊——”
“都說了不要急,你怎麼總是不聽話?”
“嗯——”女人并不壓抑自己的情|動,喊得很是賣力,“聽話?”
“因為……我……唔……”
“我很喜歡你……喜歡到難以自持……”
“阿裕,阿裕……”
單裕低沉的聲音愈發喑啞,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已淪為欲望的奴隸:“你能不能小點聲?這房子隔音不太好,鄰居會聽見的。”
卧室裡,陌生的女人發出陣陣輕吟。兩道粗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呼吸之急促,令門外如墜冰窟的宋詞,開始面紅耳赤。
“你不是喜歡聽嗎?”莺聲燕語,不過如此。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樣。”
“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單裕吹了吹口哨,惡趣味地停了下來,“蕩、婦。”
宋詞不喜歡說髒話的人,更厭惡這種羞辱女性的詞彙。作為電競選手、技術主播,單裕的嘴巴算不上幹淨。但跟宋詞在一起後,難聽的話她也沒怎麼在對方面前講過。
她以為她改了,她也一樣。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惡習一旦養成,往往不能更正。
脫口而出的話,令單裕有一瞬的走神,門外心如死灰的宋詞也一樣……
不過,很快,她就被身下婉轉承歡的情人給重新拉進深淵。
“阿裕、阿裕……”幾經輾轉,相濡以沫,兩人原本清透水潤的唇瓣,都醞釀成殷紅的胭脂。單裕垂眸,對上她仰起的臉,輕輕嗯了一聲。
“你會和她分手,跟我在一起的,對嗎?”歡好過後,陌生女人的聲音變得甜蜜又勾人。饒是理應怒火中燒的宋詞,聽了都忍不住心軟。
屋内,單裕遲遲沒有應聲。門外,握着手機的宋詞聽到女人不滿地嘤咛:“她那樣無趣的木頭,還說什麼要談‘柏拉圖’,真是笑話……”
“我還不懂你?”
“你就是頭喂不飽的狼,哪能不吃肉?”
“嘶——”
“别咬,别……”
“唔……”
再往後,就聽不清了。
窗外雷雨交加,看上去絲毫沒有歇息的念頭。摁下停止錄音的符号,宋詞渾渾噩噩地離開了。來時興沖沖,走時靜悄悄。她茫然地招手打了車,在司機大姐關切的眼神中笑着搖了搖頭。
那時自己的表情,應該很吓人吧?
宋詞不願回想曾經的狼狽,連同那段失敗的感情。她隻記得,當夜幕降臨時,偌大的城市裡亮起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為她而留。而異鄉的雨,冰冷無比,澆透了她所有的熱情。
談了兩年的女友,異地不過一載,就瞞着她另有新歡……
抵觸水乳交融的親密不過是個借口,宋詞難過地想,難道自己慎重地對待一段感情,也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