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售會的持續時間并不長,結束時是下午四點半。目送最後一波讀者朋友離開,宋詞無力地癱靠在椅背上。
啪嗒——
手中的簽字筆應聲滑落,滾到走過來的張晨和顔朝聞腳邊。後者彎腰撿起,前者則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宋詞用左手接了,輕聲對二人道謝。
“不客氣。”張晨跟顔朝聞異口同聲。她們一左一右,在宋詞身側坐下。
顔朝聞将筆放回桌面,一扭頭,就對上擠眉弄眼的張晨。她無奈地扯出一個微笑,湊近因簽字、合照、答疑而疲憊不堪的社恐宋詞,清了清嗓子,溫聲道:“姐妹,我這兒有一個新的八卦,你要不要聽?”
“誰的八卦?”宋詞擡眼,有氣無力地問。
“……”顔朝聞臉上的笑容一僵。
這麼會問,你不要命了?
啞然的顔朝聞看向張晨,張晨隻能硬着頭皮上:“徐徽。”
“……”聽到這個名字,恹恹的宋詞眼皮一跳。她的目光在顔朝聞跟張晨身上遊離,刺得兩人如坐針氈。
顔朝聞受不了她這空洞的眼神,抖了抖胳膊上剛起的雞皮疙瘩,咬牙道:“想知道什麼,問我吧!”
宋詞點頭,喝了口水,慢吞吞道:“你跟你心選姐……在一起了嗎?”
“!”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友跳躍的思維令張晨頭疼。
又驚又惑的顔朝聞也沒好到哪裡去。隻見她拉下臉,甜美的妝容也掩蓋不住沮喪的神情:“别提了,她跟心動男嘉賓約會去了。還是我給她代班,才騰出的時間……”
“……”扶額的張晨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
為情所困的兩位好友,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戀愛腦,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明明大學的時候,她們很是果斷理性……
可能,人都是會變的。
被戳到痛處,暗戀無果的顔朝聞捂住了臉,變得垂頭喪氣。宋詞低下頭,将手中的瓶蓋兒擰回去,開始蹂|躏那瓶無辜的礦泉水。張晨讨厭這種低氣壓,但她隻能跟着沉默。
一旁準備過來收拾攤子的工作人員遠遠瞧見三人頭頂的烏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敢上前。最後,還是倒黴的實習生被推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請走了這三尊大佛。
場館外,金烏西墜,殘陽鋪水。天邊的火燒雲連成一片,自西向東,或紅彤彤,或金燦燦。顔色之豐富,比起路旁花壇裡人工培育的萬紫千紅,也不遑多讓。
仗着身高優勢,站在中間的張晨拍了拍兩人的肩,輕咳一聲:“好啦,都别傷心了。世上女人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
“你們今兒晚上有空的話,我請客,咱們去‘本色’喝兩杯怎麼樣?”
本色,東臨市有名的女|性|酒|吧。
雖然國内同性婚姻法案通過的那一天還遙遙無期,但随着社會的進步,人們對性少數群體的包容性也在逐漸增強。像“本色”這種類型的酒吧,也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不過質量良莠不齊。
迄今為止,宋詞隻去過一次這種類型的酒吧。而内心叛逆實則乖巧的顔朝聞,從未涉足過這種場所。秉持着“智者不入愛河”理念的張晨倒是去得勤,但她純粹是有小酌的愛好。偶爾,也特地去看看美女,洗洗眼睛。
聞言,方才還情緒低落的顔朝聞兩眼放光:“好玩嗎?”
張晨認真答:“美女如雲,酒也不錯。”
“張老闆大氣!”這個答案顔朝聞給了滿分。她摩拳擦掌,探頭望向神色淡淡的宋詞:“那什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小宋,走着?”
張晨也滿懷期待地看過來:“咱們幾個好久沒聚了,我打個電話,把儀婷也喊出來。今天周六,她下班早,趕得上。”
“好,我沒意見。”宋詞不想掃大家的興,點頭應下。
張晨松了口氣:“行,那我去開車。”
——
喜歡開放式結局的宋詞,緻力于在作品中,給讀者留下想象的空間。但在現實生活中,她讨厭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如果世上有後悔藥是話,她大概會在兩年前,收回一時沖動,而邁入“本色”的那隻腳。
舒緩的音樂和溫暖的燈光,能在很大程度上安撫人的緊張不安。作為隻對成年女性開放的同性連鎖酒吧,本色的裝潢和氛圍很有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