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肯定是要裝作不認識裴佑白的。
隻不過,她不清楚裴佑白是否認得出她。
畢竟夜訪衛司那次,裴佑白還對她說過幾句意味深長的話。
他說東西在他那。
會是那個東西嗎?
乾坤鑒。
越知初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偶然聽過“天地奇寶”的傳說。
傳說那是汲取天地精華,由創世神遺落在世間的寶物。
可奇寶是否真的存在,越知初也是在上輩子認識了宅自逍之後,才确定的。
“天地奇寶”之一的乾坤鑒,似乎就在宅自逍手中。
他說,那是可以窺視“天道”的神奇寶物。
宅自逍究竟活了多久,具體多大歲數,就連越知初也不清楚。
畢竟,在她認識宅老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宅老”了。
上輩子,她出生在西部的一個小國——西晟。
而宅自逍,那時是西晟的……
國師。
“二位可有特别鐘愛的口味?或有什麼忌口?”
這邊越知初的思緒飛到前世,那邊裴佑白已經對他們招呼起來。
花前月下沿用了北方的習俗,桌椅都是圓形,每張桌子中間,都支着一口炭爐。
原本越知初和江遇是分坐圓桌兩邊,面對面坐着,桌面一人一半。
現在多了裴佑白,三人圍坐,江遇便略微挪了挪,一張圓桌上,三人坐成均分之勢。
來這之前越知初聽小二提過,這裡最廣受好評的菜式,是“連天烤肉”和“達古羊湯”。
——聽名字也知道,是北方代表部族的拿手食物。
因此她向江遇看了看,主動回了裴佑白:“實不相瞞,我們是第一次來,對這裡的菜品尚不了解,口味談不上鐘愛,也并無忌口。倒是兄台看起來駕輕就熟,不如就由你來決定吧。”
裴佑白在她說話時細細聆聽,看她的目光也十分真摯。
越知初說完後,他爽朗一笑:“如此,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他說完便喚來了店内的夥計,熟稔地囑咐:“來半斤連天烤肉,三碗達古羊湯,再給我切三兩蒸羊肉。”
說到一半,又轉頭詢問越知初和江遇:“二位可否飲酒?”
越知初沒等江遇開口,直接點頭:“自然,來都來了。”
心裡想的是——反正你請,不喝白不喝。
江遇見她眸光閃爍,看出她的心思,又是微微一笑。
裴佑白也莞爾一笑,對夥計接着道:“再上一壺馬奶酒,和一盤辣椒面。”
“好嘞!半斤烤肉三碗羊湯三兩蒸羊肉一壺馬奶酒一盤辣椒面——這就安排,客官請稍等!”
夥計嗓門洪亮地确認完他們的菜品,便麻利地退下去了。
裴佑白對越知初和江遇講解:“辣椒面佐肉,味道甚好。不知二位喜好,我讓店家單獨上一盤,二位可自行添撒。”
越知初一聽辣椒面,兩眼發光:“好!”
她最喜歡吃辣了。
江遇倒是不怎麼能吃。
這個裴佑白,明明是武将出身,心倒還挺細。
江遇也終于出了聲:“如此甚好,多謝兄台。”
“哪裡,也算我與二位有緣,應該的。”裴佑白抱了抱拳,動作利落,語氣直爽。
越知初偏過頭看了看他。
裴佑白的長相十分硬朗,眉目清晰,棱角分明。
越知初記得他今年不過二十四,出身洛城。蟲對他的情報所知甚少,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武藝高強,參過軍。
堂堂衛司指揮使,竟獨自來到城内吃飯。
還這麼巧,給越知初二人做了東。
她不由的想知道,裴佑白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裴佑白率先套起近乎:“聽二位口音……不似禹州人,是來此遊玩?”
他說話時,目光來回看了江遇和越知初,非常有禮,面面俱到。
越知初面色如常,心裡卻無聲嘲諷:官場泡久了,人都這麼假麼?
江遇卻也“假”了起來,他笑應裴佑白,邊點頭邊反問:“正是。我與家姐從南方來,想一路遊曆,再到京城看看。兄台可是禹州人?”
裴佑白又看了看他倆,回道:“非也。在下乃洛城人氏,隻不過少時就離家了,在禹州幹些營生罷了。算起來,也有七年了。”
越知初聽在耳裡,又在心中腹诽:“幹些營生”?呵,他還真打算裝蒜到底了。
不過,她很快又對裴佑白此人,有了新的認識。
隻因,裴佑白忽然轉過頭看她,語出驚人:“姑娘,在下姓裴,名佑白,字若羽,洛城人氏,年廿有四,現于禹州衛指揮使司任職……”
就在越知初聽得目瞪口呆,江遇聽得莫名其妙之時,裴佑白接着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