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的,師先生,我是李會。”李會說:“可以麻煩你先帶學生先休息一下嗎,我馬上過來找你。”
“呵……”師吳青笑了聲,問:“你知道怎麼下來嗎?”
李會:“……”好耶!完全不知道!
師吳青道:“我直接帶她來找你吧,你在哪。”
“謝謝!”李會感恩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又道:“好像是叫什麼定山門,就鎮上上來的馬路盡頭這裡,上面有塊很大的石頭。”
定山門是一個能容三四人并排通過的石頭打成的門框,底部被埋在土裡不知道多深,顯露在外的應該是有兩米的高度。
也是登上白鶴山頂的必經路之一。
“好。”
師吳青挂了電話,低頭看向張令初。
“你們現在的老師應該沒走過這樣的山路,你是等她來還是我把你送過去。”
“……”
張令初沒說話,隻是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師吳青把狗繩解了,讓它們回去。
顯然兩隻狗都不是那麼聽話,圍着他轉了幾圈,一直搖着尾巴,嘤嘤哼着,仿佛邀功。
師吳青拍了拍兩隻狗的腦袋就不管了,之後又把手機手電筒打開,遞給張令初,道:“我沒帶手電出門,這邊山路不好走,你拿着。”
說完就帶着她往山頂走。
李會坐在定山門旁邊的一個石墩旁,擡頭看了看天。
這一路火急火燎的,心下匆忙,都沒定下心來,直到這會兒她才發現今晚星星格外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裡的緣故,連月亮也格外亮。
明明天早就黑了,地面卻幾乎亮如白晝。
鳥獸蟲鳴是初夏山裡獨有的音樂,尤其是青蛙的叫聲,呱呱呱個不停。
她借着月光四下看去,才注意到上下山的路一共有四條。
定山門這邊是一道凹口一樣的嶺,連着白鶴山和另一座山,四條路分别在嶺的兩邊,一邊兩條,剛好是四個方向,除了李會上來的公路沿途的人戶多點,另外三條路望下去,幾乎都看不到什麼亮着燈的屋舍。
不知道他們會從哪條路上來。
還沒看到人,李會也不敢全然放松。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她聽到了狗叫聲,越來越近,還看到了微弱的手電光。
李會站起身,往光線傳來那個方向的路口走去。
三分鐘後,兩條狗先竄了出來。
兩雙眼睛被月光照着,冒着幽幽的光。
饒是李會并不怕狗,還是這突然的一幕給吓到了,不由自主輕呼出聲,人也往後退了一步。
但她腳下的路并不平整,腳後跟踢到石塊,可憐腳上的拖鞋沒動,她人卻直直往後倒去。
李會:“嗷!!!!”
真是一驚未平,一驚又起,李會吓得嗷嗷亂叫,好在師吳青眼疾手快,一手伸出,拽着她手臂把人給杵了回來。
是的,杵。
李會已經找不到更合适的詞了。
那手很大,牢牢環着她手臂,力氣也不小,穩得……
李會隻掃了一眼就趕緊站穩,之後目光就落到了一直圍着她轉的兩隻狗身上,眼睛立刻瞪起來,一副防備的模樣。
師吳青看樂了,說:“它們不咬人。”
李會不信,擡眼就準備反駁,結果這一下子就給她看傻了。
眼前是個……對于她而言,高得有些過分的男人,沒穿上衣,頭發也很長,還披散着,還濕漉漉的,估摸着是剛洗完沒來得及處理。
月光下,他的皮膚很黑,眼睛很亮,深邃得很。
額前已經被風吹幹的兩縷發絲被月光打出零碎的影子疊在臉頰,随着夜風輕輕晃動。
啊,啊……
這一眼,這一眼……
這小山村,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他人太高了,這樣對視有點廢脖子,李會低了視線,又看到壁壘分明的胸腹肌。
李會:……
怎麼着,這人莫非是白鶴山上的山鬼?
她低頭又去看了看兩隻傻樂的狗。
嗯,山精野鬼标配的左右護法。
她失神得有點久,直到師吳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打了個響指,才把她驚醒,然後問:“你就是李會?”
“啊,對。”
李會又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下後知後覺過來,才發現這個人很眼熟,她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
高個子,長頭發,男的……啊!
電光石火間,李會腦子裡形成了一幅畫面。
青龍鎮的街道不多,橫豎就三條半,但有一家摩托車維修店和百貨店跟面包店,在趕集日的時候,人都特别多。
李會周末或晚上和同事散步都會路過,經常會看到某家店裡杵着個大高個,要麼和人聊天,要麼在店裡幹活。
不過那個人的頭發很随性,偶爾紮着,偶爾又用簪子盤着……
就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
好似他跟其他人站在一起時,不管站得多近,他和别人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圖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