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靠攏麼……
不知為何,季初楹突然憶起自己問表姐關于什麼是喜歡時,表姐說的每一句話。确如她所言,面對她的刁難和耍性子,裴觀序都能一一接受,從無怨言。
再擡眼看裴觀序兩人對視一瞬。
季初楹别開眼,心中一頓悸動。
“我知道了表姐,我會找他說清楚的。”
這邊剛做好安撫工作,另一頭又出新情況。
白酒辛辣,康王貪杯全然喝醉,他扯着疼痛的嗓子道:“太子成婚三年,太子妃謝氏卻無所出,陛下該多為皇嗣考慮,是否做主為太子納一位側妃,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皇帝并未接他的話,反而問起明蟬:“太子妃,事關太子子嗣你怎麼想?”
謝将軍護女心切意圖解釋一二,皇帝向他遞出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蟬走至中央,朝皇帝福了福身,緩緩開口道:“兒臣自幼身子欠佳,藥不離身,嫁與太子殿下三年無所出又沒能勸說他娶側妃納良娣,實屬兒臣的過錯。”
皇帝神色不明,難辨喜怒。
大周律法,凡多年無所出者,丈夫有權利将其休棄,夏婉兒興奮到掰斷指甲,似乎已經看到兩人分道揚镳,卻在下一刻美夢破碎,再無拼湊的可能。
裴雲朝悄然無息站在明蟬身側,深深向皇帝行了一禮:“太子妃身子孱弱,這些年為了孕育子嗣每日都要喝苦湯藥調理身體,兒臣不忍她受苦。”
“她是謝将軍的掌上明珠,鎮北将軍最疼愛的妹妹,亦是兒臣獨一無二的珍寶。”
裴雲朝頓了頓,道:“況且,父皇身體康健,大周在您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樂業,兒臣何須急于一時,隻盼父皇千秋萬歲。”
裴雲朝能做到太子的位置必定是有些真才實學傍身,三言兩語将謝家與皇室綁在一起,其中利害關系,不言而喻。
鎮北将軍此次立大功回朝若是聽說自家妹妹因為皇嗣被降罪,必定不滿。
君臣之心或有嫌隙。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兩人唱一出雙簧,配合地極為完美。
誰還敢有異議。
“太子所言極是,朕知道你們二人自幼青梅竹馬,情深義重,結為夫妻後一路相互扶持。如此,朕心甚慰。”
“謝父皇體恤。”
裴雲朝帶着明蟬回席位。
皇帝又與朝臣說了一些客套話,結束晚宴,衆人離席。
“娘娘可是有些乏了?”玲玉攙扶住明蟬回東宮,“明日需要早起為皇後娘娘請安,您早些休息也好。”
明蟬魂不守舍道:“嗯。”
她一手輕輕按在自己心口,心髒怦怦跳動,謝明婵的這具身體除了柔弱,還有一項緻命缺點。
不可抑制地喜歡裴雲朝。
裴雲朝看她的每一眼,他說的每一句關心自己話,他的微笑,他認真作畫寫字的樣子,以及今晚,他毫不猶豫站出來維護自己。
她以為這些年自己已經習慣,能壓抑那份情愫,但現在她的心髒脫離控制。
“系統,幫我壓一壓。”
“我受不住。”
*
裴觀序悶聲不吭跟着玄陽王走到馬車邊,擡眼卻看到數十米外一個人影。
他道:“父王。”
“哎呀呀,老頭子我又礙事了。”玄陽王拍拍他的肩:“别把我盼星星盼月亮等來的好兒媳給氣走了。”
他登上馬車,把時間留給兩位年輕人。
裴觀序緩步朝季初楹的方向。
他還未解釋,季初楹卻先質問:“裴觀序,我看你時,你為什麼低頭不肯見我。”
裴觀序又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語氣誠懇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陛下會突然賜婚,若你不願意,我會懇求父王找陛下解除婚約。”
他盯着地面上的雜草,久久得不到少女的回複,正要擡頭,少女踮起腳一根手指戳到他的右腮然後用力捏了捏。
“你傻啊?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聖上親自下的聖旨怎會有收回的道理,你想連累我們兩家被誅九族嗎?”
裴觀序執拗道:“那我自裁謝罪,将所有罪行攬在自己頭上。”
“說你傻,你還真笨。”
“對不起。”
季初楹冷哼一聲:“對不起什麼?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怎麼辦,楹楹生氣了。
“你别生氣,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點心。”
裴觀序從懷中取出一包酥糖,試探性地往前遞了遞,憤怒中的少女半眯着眸子瞟一眼,快速奪過。
她輕咳掩飾自己的強盜行徑,裴觀序眼見賄賂成功,緊繃的心情稍稍松懈。
“裴觀序,聖旨已下,皇命難違,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什麼都讓着我,我不讨厭你。”
月光傾灑在她眼睛,亮亮的,季初楹輕聲道:“我們試試吧。”
興許,我們天造地設,恩愛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