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夏婉兒推你落水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原本已經與她訂親的張家打聽過前因後果立刻登門退親。”
“夏婉兒聲名敗壞,張家書香世家怎會娶她這樣心思惡毒的人進門做主母。”
“所以,京中有意與夏家結親的門戶隻要稍一打聽夏婉兒的光榮事迹,全都望而卻步。”
季初楹猛灌一口涼茶,秀麗的眉毛緊擰:“聽聞她父親手下有一得意門生暗自傾慕她多年,夏大人意外得知,便做主給兩人定親,婚期就在四月。”
她小心地擡眸瞄一眼明蟬:“夏婉兒前些日哭鬧着死活不肯嫁過去,夏大人一怒之下把她關在屋中繡嫁衣。”
明蟬見瓜落在自己頭上,淡淡道:“夏婉兒癡戀太子多年又不是什麼秘密,她就是拿一根繩将自己吊死,繩子那端也得綁在太子身上才行。”
她諷刺的正是夏婉兒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季初楹聽了直接笑得前仰後翻:“噗哈哈哈,表姐,你這形容的也太貼切了吧。”
席間,夏婉兒盯着她們那邊的動靜,剛剛明蟬明目張膽地朝她露出的不屑,裴雲朝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偏愛……
這些事無一不在刺激她的神經,在她的心窩捅刀子。她好恨,指甲嵌進肉裡,絲絲血迹順着掌紋溢出滴落。
謝明婵一個沒幾天日子過的病秧子憑什麼輕易奪走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她的聲名,她的婚事,甚至最疼愛她的爹爹也變了,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漠,不再像從前由着自己的意願,滿足她提出的所有要求。
而導緻一切的源頭是謝明婵。
若是謝明婵……死了呢?
夏婉兒此時已然忘記謝白榆當初留下的警告。隻要謝明婵死了,她去求爹爹,她和裴雲朝就還有機會。
那麼,她絕不會放過謝明婵。
……
宮宴接近尾聲,明蟬有意提前離席回去睡覺,但龍椅上的皇帝未動身,她也不好行動。
皇帝兩頰微紅,約摸是喝的有些多,皇後在一旁勸阻:“陛下,太醫說你應該注意保養身子,酒少喝些。”
“好,好。”皇帝嘴上應着,自顧自地喝完一杯。
他又要續杯,沈貴妃及時按住他的手,柔聲勸慰:“陛下,姐姐也是為你的身體着想,你怎麼能辜負她的心意?不若妾身陪着你以茶代酒。”
皇帝反握住她的手,喜笑顔開道:“朕都聽姝樂的。”
沈貴妃嗔他一眼:“姐姐和朝臣都在,陛下怎這般忽略禮數。”
顧及皇後顔面,皇帝讪讪松開手:“能有你們二人照料朕的身子是朕的福氣。朕也非故意與你們對着,實在是今日朕要有一件大喜之事宣布。”
沈貴妃疑惑道:“什麼事?”
皇帝神神秘秘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舞女跳完最後一舞整齊有序退場。
皇帝卻還在上首喝茶。
明蟬險些坐不住。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各自揣摩皇帝的想法。
皇帝掃一眼席間,衆人神色畢恭畢敬,席位坐得滿滿當當,這才開口道:“衆位愛卿,朕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喜事?
衆人面面相觑都在想自家适婚兒女。
季初楹小聲道:“表姐,這宮宴是為表哥提前做的接風宴,表哥還未結親,陛下要宣布的喜事該不會是給表哥安排媳婦?那我就有表嫂了?”
季初楹的分析可能性很強。
明蟬還未開口發表榮獲嫂嫂的言論,皇帝的聲音又傳過來:“朕聞玄陽王世子裴觀序,為名門世家公卿之子,文武雙修,才德實匹。長甯侯嫡女季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脊恭淑,有徽柔之質 。茲指婚世子正妃,責有司擇吉日完婚。”
季初楹:!!
裴觀序:?
明蟬:我磕的cp要成婚了?!
“衆卿覺得如何?”
玄陽王騰地站起身,眼裡笑意藏不住:“陛下英明。”
緊接着,長甯侯站出來道:“臣叩謝陛下聖恩。”
衆人這才緩緩反應過來,紛紛端起酒向兩家道喜。
兩人一邊應酬,一邊暗中與皇帝眼神交彙一番。
皇帝:怎麼樣?怎麼樣?朕親自保媒,倆娃娃做夢還不笑醒?
玄陽王:不知道我那不争氣的兒子笑醒沒,反正我的好兒媳是闆上釘釘了。
長甯侯: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另一邊,季初楹往裴觀序的座位看,裴觀序低着頭不肯與她對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季初楹沒來由的有些氣惱,好像自己是一隻被火架着烤的魚。
可她渾身是冷的,呼吸也似乎凝滞。
一隻比她稍稍暖和的手輕輕握住她的,季初楹混亂的思緒頃刻間收攏,她聽到明蟬的聲音。
“賜婚聖旨已下,表妹何不借着這個機會重新确認與裴世子的關系?是朋友還是一對歡喜冤家。”
“裴世子向你表明心意已是認清自己對你的感情,他在極力向你靠攏,你是不是也要勇敢一次?”
“哪怕最後他等到的是拒絕,你也該跟他說清楚不是嗎?”
一個人守着無望的愛意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