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搓了搓手,昏暗的火光之下像一隻來自地底下的惡魔,他低頭湊近江雪螢的脖頸,深深吸了兩口氣,感受到香甜的味道撲入鼻腔。
江雪螢無助地抵抗,膝蓋不斷往上踢着他的身體。
内心無比悲涼,不知要如何才能逃脫。
娘親,她就這樣死了好不好?
江雪螢抗衡不了他,便不斷用頭撞向地面,抱着必死的決心,她撞得很用力,不過幾下,發絲糊成一團,地面跟着沾上血迹。
那男人發現,忙把她的頭發拽起來。
“你可不能死,死了我怎麼出去?不過,你越不願,我就越喜歡。”
男人再次深埋入她脖頸。
惡心。
他比惡魔更可怕,江雪螢眼冒金星,頭腦發暈,卻沒什麼力氣抵抗。
大概是,她真的要死了,挺好的,她很快就要見到娘親了,就是放心不下景安,阿姐……阿姐再也不能保護他了。
江雪螢疲倦地想要睡去,迷糊中聽到腳步聲,而後壓在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
她用力睜開眼,恍惚中看見有人來了,她被抱入一個滿是清洌寒風的懷抱。
“抱歉,我來晚了。”
好熟悉的聲音,江雪螢想。
沈長策回過頭,凝成寒冰的眸子看向那個癱軟在地上的人,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拖下去,别讓他死了。”
底下的人立馬行動,頃刻間帷幄内就清淨了下來。
沈長策解開她身上的束縛,看見她手腕被勒得發烏,他暖了半晌,半晌都是冰冷僵硬的。
他将自己的披風裹在她身上,看着她身上到處都有傷,心底暴怒,殺人的欲望達到巅峰。
沈長策一碰到她的肌膚,江雪螢就止不住顫抖,得了自由的雙手也開始反抗。
他擡頭,看見她眉心蹙得死緊,眼邊還挂着淚水,有些迷蒙地看着他,脆弱得像是馬上就會碎掉。
強烈的心疼頓時湧了起來,沈長策放輕聲音,極為溫柔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那個人已經關起來了,安全了。”
他一遍一遍确認,江雪螢耳邊像被堵了什麼東西,聽不真切,精神再也撐不住,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沈長策連忙将人抱回主帳,一路上身上的戾氣重到讓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喘。
放回榻上時,江雪螢還是沒有醒來。
軍醫把了脈,檢查了頭上的傷口,想檢查身上的傷時,江雪螢無意識中将披風抓得死緊。
他擡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殿下。
沈長策道:“先處理其他傷吧。”
“是。”
過了一會兒,軍醫恭敬回禀道:“王妃頭上的傷有點重,心緒不甯,意志消沉,需要好好養一段時間。”
沈長策低低回道:“好。”
他下午帶兵出去,軍營中給有心之人留了漏洞,但他沒有想到江雪螢會在這時候過來。
這麼晚了,她怎會過來?
他為何不早些回來,這樣她便能少受一些傷害。
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那兒的時候,肯定很害怕。
沈長策眼神瞬間變得如刀刃般淩厲,他太仁慈,讓他們蹦跶地太久了,他們所有人都要付出代價,一個都跑不掉。
不過這下他沒時間去整治那些人。
沈長策一直守在榻邊,中途讓明巧過來回話,弄清了她們來軍營的經過,而後吩咐下屬抓了一批人關進監牢。
事情弄清之前,都有嫌疑。
回到榻邊的時候,江雪螢還沒有醒。
他在熱水裡擰了手帕,替她簡單擦拭,下颌、頸側……都有不少紅痕。
昨夜都還是好好的人,今天卻這樣脆弱地躺在這兒。
“抱歉。”
江雪螢一直陷在夢境中出不來,夢到了後面更為可怕的事,她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一點也動彈不了。
她喘不過氣,像是無限接近于死亡。
她想,若是能死的話,也是一種解脫。
她不想這樣活着。
巨大的恐懼與無力包裹着她,她無法逃離。
絕望之際,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将她帶離了那個深淵。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但她聞到,那人的身上帶着一絲沉香的味道。
她并不陌生的。
一隻大手覆在她額頭,她原本極力排斥,但那隻手輕柔地貼上來,很溫暖,是冰天雪地裡唯一的熱源。
耳邊有道清冷的聲音一直在說話,她聽不清是什麼,但讓她有了安全感。
茫茫一片黑暗中,她看到前方燃起了一道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