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旁人對我這般表忠心,我大抵是不以為意的,可是這話從江知鶴嘴裡說出來,我卻覺得很是高興。
前提是,江知鶴不騙我的話。
看來之前的事,還是給我留下了一點後遺症,我居然也會下意識地懷疑江知鶴了。
情感讓我不顧一切地靠近他,理智和判斷卻告訴我,江知鶴對我來說是危險的,這種危險不僅限于信任之類的,更在于,他對我的影響太大了。
甚至還影響我對事實的判斷。
“陛下,”許嬌矜道,“左行使鄒輝在獄中,懇求面聖。”
據我所知,求見天顔,基本上都是想告禦狀或者申冤的。
我并沒有直接回答許嬌矜,而是把問題抛給江知鶴:“江卿以為,鄒輝這請求該不該應呢?”
江知鶴垂眸說:“牢獄之所,腌臜之地,陛下金尊玉貴,怎能為了區區一個鄒輝去那般地方呢。”
懂了,江知鶴不想讓我見鄒輝。
我敲了敲椅子上面的扶手,“那江卿代朕去吧。”
江知鶴:“……是。”
許嬌矜沉默了一會,借着彙報,
“鄒輝所言,京江造司下面的軍火實則為丘元保所私藏,這些年,大批的軍火從中京偷渡運出,賣給匈奴人,丘元保從中取财,更多東西,他非要面聖才肯開口。”
聞言,我心中有些隐怒。
衆所周知,我在北境打匈奴的時候,整日裡都是寒風裹挾着血腥的氣息,戰況之慘烈,遠超世人想象,掩不住遍地橫陳的屍骸與破碎的戰甲。
匈奴是遊牧民族,一旦到了資源不足的季節,匈奴勢必回南下,用鐵騎踏破和平掠奪邊境的村莊,殺不完的就活埋,搶不走的就燒光,鮮血染紅了雪地,又迅速被凜冽的寒風凍結,我的記憶裡,都是片片觸目驚心的紅與白交織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