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夢哥,你說,改變曆史的究竟是未來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
“天夢哥,我記得那道關卡的名字,叫做:真實之境。聽起來似乎是一個由真實記憶形成的幻境。但是在進入幻境之前,我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得好像我自己的力量,但又好像淩駕于我之上,就好像另一個層次的我自己。會不會,那個才是神界的我,而回到過去的其實是我?”
“……我覺得吧,有點繞。我們還是不要鑽牛角尖了吧……”
“蠢貨!”冰帝舉起鉗子給了天夢冰蠶一下。
“雨浩,雖然無論是在乾坤問情谷,還是在你們口中的那個幻境中,我都陷入了沉睡,什麼也不知道。但所謂旁觀者清,我隻能告訴你一個事實,不論你有多麼理智清醒,也不論你有多少聰明才智,當你站得不夠高、能力不夠強時,你就無法看清眼前的路,你也沒有資格和幕後的人對話。”
“……我明白。”霍雨浩眼神一暗,回道。
***
嘉陵關平原之上,屍山堆疊、血流成河,璀璨的光芒譬如朝日,轉瞬卻如流星隕落。
殺戮、暴虐、麻木、恐懼、絕望……
戰士們一往無前地向前沖,似乎真得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當咽喉真得被割斷,心髒真得被洞穿,腹部真得被劃破時,他們是那麼迷茫、那麼絕望!
高空之上的戰鬥撼天動地,這些封号鬥羅曾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當他們死亡時,卻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士兵沒有區别。
他的親人甚至還在遠方等着他歸來,他的戰友和朋友甚至沒有心神注意他的離開,封号鬥羅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士兵,就這樣如同被馬蹄踩倒的小草一般,倒在了戰場上。
天鬥帝國與星羅帝國聯盟的總指揮處,前線的軍情不斷傳回。
七寶琉璃宗大長老劍鬥羅,七殺劍塵心,隕落。
七寶琉璃宗二長老骨鬥羅,骨龍古榕,隕落。
天鬥帝國護國鬥羅毒鬥羅,碧鱗蛇皇獨孤博,隕落。
昊天宗弟子、唐門門主、天鬥帝國藍昊王、海神,唐三,隕落。
聯盟軍約四成傷亡。
嘉陵關城頭,黑雲壓城,也壓在了每個人心頭。
雪夜大帝崩後,不得不匆匆登基的雪崩此刻完全無法再維持自己沉穩的假面,噗通一聲,跪倒在唐三和獨孤博身邊。
唐昊和大師也呆住了,目光渙散,甚至不敢看清眼前這具冰冷的屍體。
“爸爸,您……您要去……”甯榮榮遏制着渾身的顫抖,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甯風緻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手指卻也止不住地輕輕抖動。他俊雅的面容好像蒙上了陰霾,看上去瞬間老了十歲。
“落葉歸根……我得把他們帶回來。”甯風緻的聲音好似從咽喉中擠出來的一般。他被甯榮榮扶着,掀開營帳向外走去,步伐緩慢而蹒跚。
劍鬥羅與骨鬥羅抵擋神技而隕落,軀殼被強大的力量撕扯,他甚至不可能收集齊全。但落葉歸根,有人收斂屍骨,才不是無家可歸。
“哥,你怎麼能抛下我?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了……”小舞牽着唐三的手,聲嘶力竭地哭喊着,幾乎要暈厥過去。
旁邊,奧斯卡和馬紅俊緊咬牙關、一言不發,卻也淚流滿面。
噗通一聲,大師終于支撐不住,臉色蒼白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天煞孤星……這就是我的命嗎?這真的就是我的命嗎!?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的親人都會遭遇不測?是我……怪我,我不該答應三三認我作義父,我不應該……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小剛!”柳二龍撲上來,緊緊地摟大師,“小剛,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這、這……”
“伯父,請留步。”
一片混亂中,一道清朗的男聲好似明月清風一般,讓所有人的心都靜了靜。
“雨浩,不要勸我。我一生,是昊天宗弟子,是封号鬥羅,是一個丈夫,卻從未好好當過一個父親,我最愧對的就是三三。我還沒來得及彌補,他卻先我一步走了。報仇,這是我唯一能盡到的,父親的責任了。”
唐昊雙眼赤紅地看着霍雨浩,平靜到詭異地說。
後進來的正是霍雨浩,他身後還有負責帶領殿後隊伍的戴沐白和朱竹清。
霍雨浩搖頭,“伯父,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不是時候,什麼時候是?!”唐昊怒吼,“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愛人,你應該是最理解我!你要攔着我嗎?”
“伯父。”戴沐白上前一步,手掌搭在了唐昊擡起的手臂上。
“要報仇,帶我一個。”大師僵硬地站起身。
戴沐白的頭快炸了。唐三離開了,他要負責殿後,不能第一時間趕來。好不容易趕來了,卻成了全場最理智的一個人。
“我說了,現在不是時候。”霍雨浩冷聲一喝,極寒氣流倏而充斥了整個營帳,所有人都被迫冷靜下來。
“雪崩、戈龍元帥、戴沐白,今日兵敗,将士們都傷亡嚴重、士氣不振,事情很多,去處理吧。”
“奧斯卡、馬紅俊,所有犧牲的将士、魂師們,是為了我們的家園、為了整個大陸的公義而犧牲,絕不可令功臣無處可歸。另外,請甯宗主和榮榮,帶領七寶琉璃宗,以及各宗門輔助、治療部門,為傷患治療。”
“院長、大師、二龍老師、趙老師,各宗門、魂師和魂師學員的安置交給你們了。”
“竹清、小舞,今天是糧草軍需送過來的日子,去看看,絕對不可以出問題。”
“雨浩,那你呢?”戴沐白輕聲問。
霍雨浩靜默片刻,擡眸對上唐昊的目光,“請伯父為我護法,我有辦法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