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什麼辦法?”小舞一震,問道:“哥,你好不容易才恢複,讓我來。我是魂獸化形,我可以獻祭。”
霍雨浩看着她執拗瘋狂的眼神,彎了彎唇角,擡手摸了摸她淩亂的頭發,“乖。你就算獻祭了,也隻能救一個,好不一定能救活。我有辦法。”
“雨浩……”戴沐白有些擔心。
唐三被羅刹神比比東洞穿心髒,其愛人霍雨浩卻平靜地告訴所有人他有辦法,甚至聽他的意思,他不僅可以救唐三,還能救其他人。戴沐白難以想象,這個世界上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個被神殺死的神複活,又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多個人起死回生。
“去吧。”霍雨浩隻是平靜地說。
大家一個一個退出營帳,片刻前還混亂不堪的局面現在安靜地有些令人膽戰。
“伯父。”霍雨浩喚道,“麻煩您将獨孤前輩送回他的營帳。”
唐昊:“你要做什麼?你如今已經是人身,沒有辦法獻祭了。就算你還能獻祭,我也不會同意。三三不會想要看到你又一次為他而死。”
霍雨浩:“我已經不是魂獸了,當然不可能再魂獸獻祭了。伯父,你放心吧。我有别的辦法,您别忘了,我也得到了神位傳承。人做不到的事情,神卻可以做到啊。”
“……”唐昊漸漸冷靜下來。
“送獨孤前輩回他的營帳吧。請快一些回來,時間拖得太久了,我也不知道這個法子還能不能成。”霍雨浩說。
唐昊沉默了沉默,一人擡起了躺着獨孤博的擔架,走了出去。
營帳的門簾被掀開,又被放下。
霍雨浩輕輕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俯身将擔架上的唐三抱到了床上,為他蓋上了柔軟的被子,細心地掖好被角。
“師兄、先祖、三三,對不起……我騙了大家,我沒有别的辦法。真正的起死回生,人做不到,神也做不到。我倒是可以把你變成傀人,但那樣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沒有人氣,沒有神智,也不會有感情和理智,你也不希望變成那樣吧。”
“不過還好,我雖然不是魂獸了,沒有辦法魂獸獻祭。但是,我還是一個神啊,一個殘神,不過強大,但獻祭……夠了。”
…………
“天地自然,俾我一言。
今有邪祟橫生,觊觎萬物之靈,妄圖逆行神祇之責。
天高地迥,蒼生罹難。
我生于此、長于此,我之所愛與愛我之人皆在于此,我不敢見聞,望乞天地之氣,集群靈之力,再次喚醒您。
請轉動命運之輪,打開生死之門,點亮回歸之光,讓枉死者再次回到時間。
我欲以凡身入混沌,神識祭萬物,叩請天地自然應我此言。”
淺淺的吟唱從戰場一隅響起,那吟唱缥缈而宏大,晦澀的咒語被風傳頌,每一座營帳、每一個戰士都聽到了。
唐昊的腳一頓,然後瘋狂跑動起來。
“霍雨浩!”
營帳的門簾被再次掀開,唐昊雙眸赤紅、面容扭曲地沖了進來,卻隻看到霍雨浩俯身輕吻着唐三蒼白的唇瓣。
唐昊緊繃的脊背一松,重重地粗喘着氣。
“要我怎麼做?”
……
沒有人回答,唐昊的神經再次提了起來。
“雨浩!霍雨浩!”
一陣風吹了進來,唐昊滾燙的心控制不住地涼了涼。
“飒——”
風聲從未如此清晰,白金色的光點如同星光一般,慢慢亮起、散開,被風托舉着,飄散在天地之間。
唐昊伸手去抓,白金色光點卻穿過了他寬大的手掌。
這個總是身形清瘦,低眉輕笑的青年,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化為光點,飄散在天地之間。
沒有璀璨的光芒,沒有振聾發聩的響動,隻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和一陣混雜着血腥味的風,就這樣送了他最後一程。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俯身親吻着自己的愛人,期待着再見。
…………
對不起,我又自作主張,留你一個人了。就當做,你擅自跳下鬼見愁,剩我一個人的懲罰吧。
我是師弟,多懲罰你一次,你就……讓讓吧……
***
淡金色的圓台上,光團明明滅滅。
被困在其中的青年雙眸緊閉,眼球不斷滾動,似乎想要從夢魇中掙紮蘇醒,但卻隻能被迫更深地陷入。
“尊敬的神王,作出你的選擇吧。”難辨男女的聲音帶着笑意說。
而幻境之中,唐三坐在營帳中,低頭看着懷中花瓣開始腐敗的相思斷腸紅,呆呆地聽着父親将前因後果緩緩道來。
“抱歉。”唐昊聲音粗啞道,“我不是看不出他的意圖,但、我是有私心的,你是我的孩子啊……”
“……”唐三喉結滾了滾,才輕聲道:“爸爸,我知道了。不怪你……”
“三三——”
“爸爸。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好嗎?”
“……”
“好。你、好好休息。”
營帳的門簾被掀開,然後放下,隻剩床上的人,仍舊呆呆地坐着。
“……怪我自己,怪我、太廢物了,什麼也留不住。”唐三喃喃自語道。
他眼中布滿了血絲,淚水無聲無息落了一臉,但他看着相思斷腸紅有些腐敗的花瓣,卻隻覺得心底一片空白,幾乎有些手足無措。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總是這樣,什麼也做不到!”
“唐三,你想救他嗎?”
突然,營帳外吹進一陣風,唐三懷中的相思斷腸紅輕輕搖了搖,散發出淡紅色的光芒。
“……”唐三眼神一滞,愣住了。
“唐三,你想救他嗎?”
“……”唐三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地問,“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