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濁，陰陽合一，海神繼承人、海神島、封号鬥羅、天下強者，都在局中……竊取神的力量，布下這樣一盤局，唐三不過是邊角料，但這盤局的目的，竟然也隻是為了天使神繼承人這樣蝼蟻一般的存在罷了。”

“……雨浩，你在說什麼？”天夢冰蠶怔了片刻，臉色陰沉地問道，“你怎麼會……你是誰？”

霍雨浩眉眼一擡，露出一雙白金色的眼瞳，沒有波動、沒有情感。

他沒有任何動作，周圍的一切卻都如褪色一般，整個空間都變成了白金色。

水一點點漫上地闆，頃刻間，落腳之地變成了一片鏡面搬的湖。

湖水蕩開，巨木攀升而起，連貫天地。

他的身體中，無數鎏金色的光線流瀉而出，向他腳下的湖水中蔓延，将一團紫金色的巨輪托舉而起。

他俯身坐下，一擡手，湖中央，一輪布滿數不盡的齒輪的器物升起。

“……不過是個講故事的人。”祂閉上了眼，披散的長發傾瀉一地白金，那布滿齒輪的器物開始轉動。

“以一方世界為棋局，引天下人為棋子。甚至以身入局，妄圖勝天半子，人的傲慢有時候比神更強，以至于他們忘了，神看人，不過人看蝼蟻罷了。”

天夢膽子看着小，有時候卻又大得很。他身邊，蘇醒的冰帝抑制不住本能地發抖，他也抖，但一邊抖，卻一邊要開口。

“也沒這麼誇張吧……唐三不也成神了嗎？他看人，還是人啊……”

“所以，他才有資格得到神祇的傳承。”

“啊？”天夢不理解。

“你也可以稱呼神祇為天生神，這個詞不錯，很直觀。而你們口中的神，那些後生神，不過是神身罷了。”

“那個字？生命？深淺？”

“身體。空一具身的軀殼，卻沒有神心。人類的世界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人生有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不是水。人、神身、神祇也是三重境界，看人是人，是人之境界；看人不是人，是神身之境界；看人還是人，是神祇之境界。”

“神身之境，人于他等，譬如蝼蟻。我講得明白麼？”

天夢：“……聽明白的。”

“三神争霸，争得神的自由、神的仇恨以及蝼蟻的供奉，争得不過是己私。而唐三已為神身，卻以己身入局，以求此方世界無虞，這便是神心。”

“千道流以身入局，求得是天使神，是上一境界，唐三以身入局，求得是人，是下一境界……這，雖說聽着确實是後者更高尚，但不都說人往高處走嗎？”天夢又問。

“你以為，想成神身，為何要經曆層層考核，又為何有些人即便經曆了考核，最終也隻會隕落？因為，無論繼承了哪一個神位，最重要的是積攢信仰，也就是‘求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莫忘了，上善若水……這話，人類啊，果然是最具神性的一族……”

祂說着，彎了彎唇角。

“可是，唐三何時以身入局？”天夢還是不解。

祂擡手，輕輕一點前方，白金色的空間慢慢褪去。

“此時此刻，無時無刻。”

“天夢，時間與空間是神永遠無法參透的，那是屬于人的，隻有人才能經曆時間、跨域空間。所以，每一個人都在經曆神祇的傳承考核，而唯有那些經曆漫長時間、跨越重重空間，仍不忘人之本質的，方稱神祇。”

“所以啊，人類本就是最具神性的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