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現場還保留着何物燒焦的氣味,這麼長時間都沒散去。
中島敦吸了吸鼻子,沖鼻的郁烈味道,讓他不得不放輕呼吸。
剛蹲下想去看地上奇怪的痕迹,他臉上忽然被扣了一個防毒面罩。被燒焦的是現場遺留的化工産物,雖然檢測後沒有毒害人體的氣體,但這股味道真的很難聞,就連世界上最擅長炸廚房的廚師都做不到複刻這種味道。
他向太宰先生道過謝。繼續去觀察吸引他注意的東西。他思索片刻,确定這确是一道拖拽重物的痕迹,在倒塌的廠房間奇迹般的被保留了下來。那麼,是拖拽了什麼?又是誰在拖拽。他彎着腰,沿着痕迹延續的方向追蹤了下去,但拖拽的印記在向門口的方向延長幾米遠之後,像被切斷般戛然而止。他用戴了手套的雙手撥開地面上堆積的破碎雜物,竟發現此處的水泥地面被什麼東西撞裂的同時布滿灰塵。
灰塵?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拿在眼前觀察。灰塵沒有粘性,質地輕盈,一撮就掉。
“太宰先生,這是……灰?”
格外亢奮的太宰先生丢給他防毒面具之後,在整片廢墟上激動地跑來跑去,像是找到了一處新的遊樂場。
啊……唉。
中島敦在心裡歎息一聲,用另一隻沒弄髒的手打開一個小尺寸密實袋,收集了一點灰進去。
1.
織田作之助遠遠便聽見了兩個朋友的對話,内容十分古怪。
“你這個辦事不力的笨蛋!”
“難道我把他拖進下水道你就會比現在滿意?我又沒幹掉你的學生,你不用急着指責我。”
“在現場故意留那麼多指向你的證據,你是想和軍警宣戰嗎?”
“當我在考驗你掩蓋犯罪證據的基本功好了。”
“呵,既然如此,你的‘犯罪證據’,我就交給你親愛的家人了。你不是很在乎自己在他們眼裡的形象嗎?”
僅憑這三言兩句,織田作之助還不明白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會引起二人争吵的事,但他猜測接下來太宰很快會挨一頓揍。畫地為牢的赤紅火焰将太宰的身形籠罩,元岚把車鑰匙暫時托付給他,也走進了火焰裡,“稍等一下,織田。”
他看不清火焰中心在發生什麼,隻聽到了太宰發出一聲驚為天人的慘叫,随後,夜晚重歸寂靜。總之一切都結束了。火焰消失,兩個人的情緒都很穩定。太宰不再糾結為什麼要拖着暈倒的人四處跑的問題,脫掉西裝外套的元岚也沒有提犯罪證據的事。與其認為元岚和太宰達成了某種協議,他更覺得元岚要把太宰丢在他這裡。
“不能把我當客人招待嗎?”
今井元岚望着太宰治,臉上挂着極淺的笑,好似累到極點但仍需用笑容展示自己的豁達,“自己跟着手機導航找一家酒店。”
被制裁的太宰治耍賴不幹。
“大晚上别做白日夢,太宰治,”不打招呼就從橫濱跑來給他添亂的人,就丢在織田這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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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放下思考這件事,太宰治回想起晚上喝的那杯酒的口味,想起今井元岚沒讓他買單自己點的那一杯。
“我的自尊心受挫了,織田作。”說出這話的人精神抖擻地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拿出耳機和一塊巴掌大的顯示屏。
“你放了竊聽器和定位器?”
太宰治點頭,眼裡透出一種織田作之助突然看不懂的情緒,“放着不用也是浪費呢。”
定位器的小點在不斷移動,小玩意正常運行的信号紅點也在沒開燈的漆黑屋子裡閃爍。
“這是什麼意思?”織田作之助看不懂太宰根據個人偏好設置的界面。
“意思是,他沒有回家。”
定位器停在了赤司财團總部大樓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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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開晚宴去抓人的他相比,找理由離開晚宴但其實是回到公司的征十郎正經得不能再正經。
“結果怎麼樣。”
“抓到了。”
“想給的教訓也給了?”
“當然。”
赤司征十郎看着友人衣着整齊,頭發沒亂,不至于眉飛色舞但是顯然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你給的是什麼教訓。”
“我把他還是未成年小鬼時說過的話在他面前複述了一遍,他表現得相當痛苦。”
赤司征十郎聽着感覺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