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冰冷的夜風猖狂地吹在六道骸臉上,弗蘭卻利用尺寸異常寬大的路燈為自己擋風,設計相當古老的歐式路燈不是在二十一世紀現代街道應該出現的東西。
一棟數米高的石牆從地底冒出,屹立在馬路上,将狂風盡數擋下。
“……開始吧。”
好似按下播放鍵,他們眼前的一切都動了起來。
被黑色霧氣包裹的魔幻生物,密集生長的植物藤蔓,熾熱洶湧的火光,三者厮殺在一起。
一瞬間分出高下。被焚燒成灰燼的藤蔓迅速退出戰場,隻留下黑紅二色繼續戰至分出生死。
然而,沒過多久,飛速略過六道骸身邊的跑車接二連三地撞飛敵人,态度強硬地中斷了戰鬥。
流動的世界在此暫停,敵人斜飛出去的□□可笑的停滞在空中。
“就是這樣。”弗蘭說道。
隻要幻術師能做得到,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以超近距離觀察一場賭上性命的對決,他得到的回饋是在幻術的世界裡勉強能夠創造出一朵虛弱飄搖的小小火花。
有幻覺。
這是幻術師的“模仿”。
溫度,亮度,動态,靜态,他終于對今井元岚的能力有所理解了。
但幻覺終究是幻覺,和真正的妖怪力量天差地别。
……下雨了?
弗蘭擡起頭。沒有星星的夜空落下沁入寒意的雨點,從落在他臉上的兩三滴,不知不覺間變為瓢潑大雨。趕在他撐開傘前,一連串的寒冷雨水澆滅小火花,一縷白煙從他的手心溜走,制服褲腳也被濺起的水打濕。
這種感覺真難受。
場景漸漸模糊,他們回到了最開始的房間。
師父為什麼不住好點。直到一天以前,他還借今井元岚的身份便利住在超——級豪華的酒店裡。
“難道要我睡地上嗎。”
“不。去睡門外草地。”
“你不可以虐待學生,師父,我至少得睡張床吧。”
門無風自開,門外橫七豎八擺着幾張顔色各異的床。
這是床管夠,随意挑的意思嗎?
……他再也不說今井元岚是不靠譜危險男了。至少,那個男人不會用幻術來糊弄他。
1.
時透無一郎偶爾會來熊本小住一段時間。
他在來熊本,自然是來見讓今井踏上劍道一途的引路人。年近半百的道館主人很歡迎作為今井朋友的他常來道館,而且,認為和其他學生基本同齡的他比今井能更激發出其他人的鬥志。
“面對已經成長為大人的師兄,他們即使慘敗,也不覺得有問題,隻覺得那是應該的。隻有慘敗給同齡人,他們才會反省自己,主動鞭策自己精進。”
每次和今井因為坂诘先生道館的事聯系,今井總是大方又熱情地讓他住在“新田宅”,如此随意,讓他竟也能和妖怪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今井委托認識的除妖師在新田宅裡畫下好幾處法陣,凡是踏入法陣的妖怪,他都能看到。
他對妖怪沒有異乎常人的敵意,因為那隻口吐人言的胖乎乎招财貓是新田宅最常見的客人,讓他把一隻愛吃饅頭的貓當成敵人,他實在做不到。招待妖怪客人的自然也是妖怪——時常會化成今井模樣的,那隻名為“晴”的妖怪。也會有人類追着妖怪跑過來。夏目貴志,今井的高中同窗,是和貓咪妖怪有相當羁絆之人,也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就見過的青年。
古宅很大,是妖怪們閑聊的好去處,但不知礙于什麼,願意走進古宅院内的妖怪隻有一手之數。
奇怪歸奇怪,他沒放在心上,妖怪,果然和“鬼”不一樣。
“别把妖怪當好人,小鬼,”吃飽喝足躺得四仰八叉曬太陽的貓咪妖怪掀起眼皮看他,“傷人的妖怪可不少見。”
今天,依然化為今井模樣的晴端着一盞燭台走進法陣裡,把在白日也燃燒着的燭台放在太陽底下,曬去潮氣。
“今井被妖怪傷過嗎?”
斑懶得回憶十多年前的事。但以那小子的性格,估計會和妖怪打一架再說。所以他說,“沒有。”
“岚大人從來不傷及弱小。”晴插嘴道。
“哼,”斑撇了撇嘴,“他沒成為一個壞人,所有人都應該感到幸運。”如果今井想害人,沒人能阻止他。
但問起時透無一郎為什麼會追着貓咪妖怪在街頭飛奔,答案隻有除妖師能給的出。
為什麼晴的身形會消散,為什麼燭台會突然熄滅,今井此刻又在哪裡。他不得而知,隻能跟随貓咪妖怪一路狂奔,最終找到一個和他有幾面之緣的除妖師,是格叫……名取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