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鐘塔侍從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礙事的人離開的效率很讓人滿意。
從暗處現身的六道骸擡手接住今井元岚抛給他的東西。
“我在西西裡買的,嘗嘗。”
“原來你見過白蘭了。”躺在他掌心的是一塊塑料獨立小包裝的棉花糖。
“是啊。”後來還差點被一顆棉花糖噎死。
他第三次在同一家店買就算回頭客了。老闆不介意他用翻譯器溝通,他才買到了自己喜歡的水果味棉花糖。比起白蘭那像異食癖一樣的甜度阈值,這種味道不知正常了多少。
他搞不懂六道骸此時的來意,但整理行李箱本就是他要做的“家務”。
六道骸又走近一點,問道,“你手裡有一家研究所,對嗎。”
他覺得,不妨更坦誠些,“想做什麼,直接告訴我,以研究所現在的能力能不能滿足你的需求,我當場給出答案。”
兩包水果味的棉花糖是他行李箱裡最貴重的東西了。臨時買的漁具和釣魚證全都留給了決定在意大利生活的埃菈,未來還有機會和埃菈見面。
他不是喝咖啡的行家,意式濃縮咖啡給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咖啡杯。咖啡杯上的紋樣巧妙精美,幾口甚至一口就喝完了濃縮咖啡,之後愣神的時間幾乎全都放在觀察咖啡杯和咖啡館的裝潢上。桌椅和國内不同,喝完咖啡就會離開的意大利人完全不需要在店裡多擺幾張桌椅,徒增成本。
“你的研究所給過他極大的威脅。今井财團擁有的研究所是未來的你與同樣追逐世界最頂尖科技的傑索家族為敵的原因之一。”
離他幾步遠的六道骸手裡出現一支高腳杯,他甚至聞到了真實的紅酒的味道。家裡沒有酒,隻有咖啡與紅茶,也沒有高腳杯,隻有瓷杯和普通的玻璃杯。
……幻術?
但用幻術喝酒的意義在哪,說服腦子,讓腦子以為自己喝了酒?
幻術師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想來六道骸和弗蘭這類人都是不常被别人所理解。
“今井綜合研究所接受私人委托,但要價昂貴,與對公業務沒有多大區别,并且不接受合同不規範以及法律不允許的私人委托。超自然力量範疇内的合作研究必須由我本人——今井元岚同意并發起,不然難以合法進行。”
說完,他回頭卻看到六道骸手裡的酒杯不見了,但多了一個曆史痕迹很重的鏡子,六道骸正透過這個鏡子觀察他。
他困到懶得擺出敷衍态度,步履沉重地走到沙發邊坐下,“你甚至都不願意選擇偷看。”
“我看你一副不會介意的樣子。”
那倒是。他介意也沒用,難道他說自己介意,就能三言兩語間輕松幹掉“世界第一的幻術師”?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真的做到了,那麼他就要在這個未來取代白蘭的位置成為衆矢之的了。
他低頭去回手機消息,把最近發生的事真真假假摻在一起講給家人聽。
他也不會去找沢田舉報說“彭格列的員工侵犯了我的隐私權”,或者是打電話給雲雀求救,說“你讨厭的同事好像要殺了我”。
國内已經是早上了。
“所以,你看出了點什麼?”
“什麼都沒有,你是個很正常的人類。”
他看到一縷火光在今井元岚的身體裡無聲地燃燒。
在等他說些什麼出來的今井元岚臉上有些小失望,但很快恢複成平常的樣子,“謝謝,我也覺得我很正常。”
今井元岚繼續說回剛才的話題,“無論你想用我的研究所進行什麼研究,我都必須考慮沢田的意見。”
好困,像是被瞌睡蟲叮了一口。
……
“抱歉,我好像有些困過頭了。”連從沙發挪到卧室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客房也在這一層,需要的話随意。”
眼皮在打架。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非常失禮,但他遲鈍的大腦此刻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上了全新的當。
他不受控制地合上雙眼。
等那雙眼再次睜開,六道骸看到的就是一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睛。
他剛才看到的,就是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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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昨天六道骸找他究竟想做什麼,但他恐怕無法答應六道骸的要求,無論是商業合作或者是涉及不科學現象的研究。
一個危險的人。
他從記憶最後的沙發躺到了自己的卧室裡,閉目養神的小鳥在他枕頭旁邊一動不動。
“謝謝,晴。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隻知道他跳窗走了,岚大人。”
“……”
他像摸央哥家的貓一樣戳亂小鳥頭頂的羽毛。“作為妖怪的你的力量,已經恢複到能強行占據我的身體的程度了吧。”
“……是的,岚大人。”
小鳥縮回了腦袋。
原本這是個嚴肅的話題,但今井元岚選擇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