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一年多沒有來橫濱,今井元岚也不會忘記偵探社的位置,隻是……睜着一隻眼看路有些不太方便。
辛苦征十郎親自送他來這裡,但某種程度上是征十郎擔心他又在進行沒必要的“亂跑”。他信誓旦旦地向友人發誓,“回東京的時候,我來開車。”
橫濱的風土人情和東京有很大區别,偵探社所在的街道也不比寸土寸金的東京中心城區。赤司征十郎沒閑心聽坐在副駕駛的友人掰扯自己以前在橫濱做偵探社雇員工作的事迹,他稍後會讓岚講故事講到爽。
像是活過來一樣的友人,下車之後身姿矯健地帶他直奔樓上。
岚提到的醫生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黑色短發女性,不看她手裡的大砍刀的話,打扮的确像位醫生。
岚和女醫生對視一眼,便一前一後向挂着醫務室門牌的房間走去,扭頭對他說,“我很快回來。”
因岚到來而一陣雞飛狗跳的偵探社員工忽然換了目标,将他“請”到會客室。
自稱偵探的眯眯眼青年似乎知道他的身份,而另一個穿着沙色風衣的青年話語間充滿了陷阱和引導性。
這些人都是岚以前的同事?能讓岚念念不忘的“偵探社”果然十分特别,也讓他難以招架——那個未知姓名的青年臉上,不加收斂地露出了一種必須宰他一筆的猖狂表情。
戴眼鏡的女性剛端來招待委托客人的茶,離開沒幾分鐘的人一邊解臉上脖子上的繃帶,一邊快步走進來,“我說了很快的,征十郎。”與謝野醫生的治療方式可能是别人眼裡的噩夢,但他的異能力卻能夠完美配合。“好久不見,亂步,春野小姐……”
今井元岚看着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青年,罕見地站在原地走神。
赤司征十郎觀察着友人現在完好無損的臉。幾分鐘前還纏滿繃帶近乎毀容的臉仿佛是他在做夢。這就是異能力的效果?能讓一個人瞬間恢複健康……若是用在某些領域,大有可為。
“征十郎。”
岚沒有正對着他。
“什麼?”他問。
“掐死我,就現在。”
……嗯?為什麼會提出這種……稀奇古怪的要求。
“我是在做夢吧。”今井元岚試圖說服自己,“還是說,這是與謝野小姐治療的一環?”不然,他怎麼會有“太宰出現在偵探社”的幻覺。
“不是哦,這是現實呢。”
——啊!這個和太宰長得很像的人和他搭話了。
今井元岚走近一步,回頭看了看半張臉藏在報紙後面的名偵探,又轉過頭,盯着近在咫尺的臉,試圖找回過去的感覺。
他把手搭上青年的肩膀,那種經曆過一次之後就絕對不會忘記的感覺,用這種測試方式的話,一定就能——
異能力從身體中消失的缺失感居然真的出現在了他身上。
像是被燙到一樣,他飛快地收回手,決定向春野小姐求助。讓他相信這個笑嘻嘻朝他打招呼的人是“太宰治”?不如讓他相信自己還在做夢。
離開“太宰治”身前,他站到征十郎身後,一邊搖頭,一邊問,“春野小姐,這個人是誰?我看着有點眼熟,說不定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诶?那位是,”春野小姐目睹了今井元岚的奇怪反應,但還是解答了今井元岚的問題,“最近加入偵探社的太宰先生。”
他擺了擺手,像講漫才似的應道,“不,這是個占據了太宰身體的妖怪吧。”
“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呢。我以為,你離開橫濱的一年多,腦子能有點長進,結果還是落得來偵探社尋求幫助的下場?”
出現了,不存在的記憶。
“嗯?兩位其實認識嗎?”春野小姐十分驚訝。她原本以為新社員平時的那種表現,是因為在橫濱舉目無親……也不對,今井先生是東京人。
豈止是認識。但今井元岚沒辦法向春野小姐解釋他和太宰之間的複雜關系,隻好用一句“很久以前認識”糊弄過去。
“你以前說過我自以為是嗎?我的長進,的确比不上某個消失一年多,行蹤滴水不漏的人。但即使是你站在那小子面前,他也不會敢認的。”
今井元岚隻想先交換聯系方式。他順便拿條野舉了個反面例子,“醫院今天用我的手機聯系緊急聯系人,結果之前因為一些事被我順手編輯在名單第一條的号碼居然變成了空号……啊,不過。”
他腦子裡浮現了太宰以前的“生活方式”,不抱希望地勸道,“别去河裡飄了。我和織田都沒辦法及時撈你。”
離開港口黑手黨之後,也不會有任勞任怨的部下會為上司的性命着想,所以,如果太宰還是改不了跳河的習慣,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那,我可以去荒川!”
今井元岚收起手機,認真地望向這個和離别前大相徑庭的人。
衣服不再是單調的黑白西裝,雖然脖頸和手臂還被繃帶包裹着,但那張容貌姣好的臉沒有繼續被繃帶掩埋。
笑意也好,揶揄也好,太宰身上多了點活人的氣息。說話的語氣有點瘋癫,但這也是“活過來”的證明吧。
于是他殘忍地拒絕,“那也不行。離我很遠,離織田也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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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委托流程是委托人簡要訴說委托内容後,判斷能否接下委托,費用會在委托完成後結清,但在今井元岚這裡不需要完整步驟。
與謝野小姐覺得治好他隻是同事情誼,舉手之勞,但他堅持至少留個友情價,否則他像在利用與謝野小姐的善良。
但他身上沒帶現金和卡,隻有一部可以移動支付的手機。執行任務時,他除了武器以外的所有設備,都留在了後勤同事手裡,所以手機幸免于難,征十郎是被醫療部的同事找來的。
看到太宰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他很高興,但那麼明顯的心懷不軌就不用了。今井元岚用眼神提醒這個如今改頭換面的朋友,即使征十郎是百分百純天然有錢人,也承受不了前黑手黨幹部的明晃晃的心思。
赤司征十郎把私人銀行卡遞給在場唯一看起來靠譜的女性。
春野小姐迅速将預先商量好的友情費用劃走,沒好意思多看一眼那張特殊的卡。
在今井先生到來之前,與謝野醫生提醒她,陪同今井先生來的會是個很有用的人。
……原來是這種有用的意思嗎?
“今日,十分感謝。我先帶他離開了。”
今井元岚亦步亦趨地跟上。
為了對哥哥姐姐隐瞞自己受傷的事,他和征十郎現在要立刻返回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