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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君,遇到了讓你發愁到想自殺的事?那要嘗試委托我幫你排憂解難嗎。”
第二次把“年少有成”的黑發少年從河裡撈出來,今井元岚扛起人躲進了小巷子。繞來繞去,确定不會像上次一樣被那群黑西裝的人找到,才把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少年放了下來。
但是,不太對勁,他感覺自己的異能力……
可能是幻覺吧。
上次和太宰治見面,他的監視者還在不遠處,就算條野不會真的讓他死在極道組織成員的槍林彈雨中,幾個月之後的這次見面,他就是單兵作戰了。
“我以後可以轉行去當私家偵探。”今井元岚摸了摸被太宰治衣服沾濕的黑發。他新買了檸檬海鹽味的沐浴露,待會兒回去他正好試用一下。生活用品發明廠家居然願意在産品的氣味上花那麼大的功夫,在超市挑一瓶沐浴露像挑一杯奶茶口味,還是不同功效的奶茶。
太宰治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為什麼來這裡。
無人經過的偏僻道路,想去人員密集的地方需要按手機導航走。偏僻在橫濱意味着危險,相當熟悉橫濱的本地人才能在這片街區如魚得水。
“上次,我感覺你并不想看到你的部下們,像我以前帶着朋友甩開家裡的保镖一樣。”
“雇保镖?你的家人對你很不錯。”
不錯?是已經好過頭了吧。仗着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他玩味地笑出了聲,“别這樣說,太宰君,這會讓我以為你沒有調查過我。”
“……”
“我并不神秘,你一定已經查到了不少好東西。應該有我也不知道的秘聞或者醜聞。考慮過把信息共享給我嗎?”
“你做了什麼。”
太宰治的确調查了這個特殊時刻來到橫濱的人。身份背景并沒有特别神秘的地方,充其量隻是個格外有錢人家的少爺。僅有的,也是最大的問題,在于此人的信息肉眼可見的并不完整,今井元岚二十歲那一年,一整年的行動軌迹都沒了蹤影,就好似那一年并不存在“今井元岚”這個人。
“你想查得深,就得注意不要被異能特務科盯上,否則,我們要作為有嫌疑的共犯一起被抓了。”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變得像個普通人,千萬不能一夜之間被太宰治搞回危險異能力者的水平。
今井元岚臉上對此滿不在乎的笑容,讓太宰治有點哽住了。
男人在太宰治眼裡的形象,一念之間,從未被陰險小人害過的傲慢金絲雀變成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糟糕大人。
“你是織田的朋友,這次委托費可以打折。”
“我很無聊,你有什麼好辦法。”任務很無趣,敵人是沒有大腦的蟲子,煩人又肮髒,森先生像是故意塞給他那麼多任務打擾他尋找合适的自殺方式,愚蠢的部下讓他的不滿更上一層樓。眼前的人也是,每次遇到他,再平常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來也會變得十分别扭,自以為是的程度在太宰治見過的人裡是獨一份。
隻是因為他是織田作認識的人而已,否則他不會将這個男人放在眼裡。
聞言,今井元岚提出玩桌遊的建議,“這次可以不收委托費。”
但今井元岚尚不明白這時太宰治臉上的古怪笑容意味着什麼。因為他不了解太宰治,一點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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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二樓也被今井元岚自己租下了。他買了一些桌遊放在了這裡。便利店離他租住的地方不算太遠,是個合适的選址。可以從店内進,穿過貨架,直到盡頭,然後爬樓梯,也可以走另一邊的後門。
今井元岚是從後門進去的,和坐在一樓收銀台後面的店員打了個照面,便帶着仍然隻能把濕乎乎的衣服穿在身上的太宰治去到了二層。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總忍不住以對待未成年的态度去對待眼前年少有為的黑手黨幹部,這讓他的态度看起來暧昧不明,頗為傲慢。
他已經過了二十三歲生日了,太宰治好像是……十七歲?十八歲?
二十歲的他遇上十四歲的太宰治,年齡差距是一樣,但在如今的年齡以相同的态度相處,是有點奇怪吧。這好像是作為家中最小孩子的通病。在家裡是年紀最小的,所以在面對比自己還小的外人時,便會格外珍惜這份好笑的“升級感”,就像“我終于不是最小的小孩了——”這樣子。
“來點賭注。”
玩桌遊還下賭注?太宰治是不是把桌遊當成了……他彎着嘴角笑了笑,“随你。想賭什麼,不可能是錢财吧。”
又來了,這種令人厭惡的感覺。心底有多煩這家夥,太宰治臉上的表情就有多平靜,“我赢了,就把你的異能力展示給我。”
“僅僅是這個?你直接問我也會告訴你的。”
今井元岚以為這個年紀的人會提出探讨哲學問題的賭注,那正是他的專業所在。再不濟也應該更符合太宰治黑手黨成員的身份一些,比如讓他戳瞎一隻眼睛,或者拿出一把隻空了一顆子彈的左輪手槍讓他對着心口開一槍。
太宰治不想要今井元岚這像是施舍給他的好意,他讨厭這種感覺。“你經常随便把自己的異能力告訴别人?”
“好問題。為什麼我要随便告訴其他人?”
太宰治換了個問法,“為什麼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陌生人來問我這個問題,我會把他當神經病或者敵人。是太宰君你的話,”今井元岚站到書架前,視線從幾排花花綠綠色彩斑斓的盒子上掃過,選了一盒适合兩個人1v1的桌遊,“我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你想知道的事,應該沒什麼能瞞得住你,讓你調查我,實在是多此一舉。”
事實勝于雄辯,他從未有小瞧太宰治的意思。太宰治有多聰明,以十七八歲的年紀卻能在黑手黨裡有一席之地的事實來看,總歸是不會差的。
不過,想增加遊戲體驗,把這個當賭注也沒關系。
“你輸了的話……就一個月不要跳河了。”萬一真死了怎麼辦?織田會很傷心的。也不要再讓你的部下四處打撈上司了,料想這種額外工作是不會支付加班費的。橫濱的極道組織應該沒有遵守勞動法一說。
他也不想再撈了,每次都能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吓一跳。
太宰治點頭表示接受了這樣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