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
川上葵走到窗戶邊,将厚實的窗簾拉開了一點,昏黃的室内瀉進一些灰藍的光,還有一絲雨水的腥甜。
她側身靠在窗邊,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空氣中的雨滴好似密集的箭矢。冰藍的光襯得她有些冷淡的哀傷,冷冷的水汽隐隐滲進玻璃窗,撫摸她的身畔,臉頰。
“轟隆!”
打雷了。
川上葵“唰”的拉上窗簾。
她忍不住輕笑,一個有些嘲諷的笑容。
嘲諷什麼呢?
森先生不出手卻讓與mimic同歸于盡成了織田唯一的選擇,織田的不願殺人反而害他落入必須殺人複仇的境地,而号稱算無遺策的太宰反被效忠的森先生蒙蔽。
川上葵百無聊賴地笑着,無意識地捶打窗簾,發洩着心中那不知名的情感。
“你幹什麼呢?”
部長問。
川上葵回頭,臉上還殘存着笑意。
“你笑什麼?”部長疑惑地問。
川上葵眨眨眼睛,笑得更燦爛:“森先生同意我們的計劃了!”
她松開窗簾,走向部長:“怎麼樣?我打算再花些心思,趁這個機會重整一下情報部門的組織架構......”
部長擰起眉頭,忽然揉起腰來,有些煩悶:“你是年輕有幹勁,我實在沒這個精力。”
“我主導我主導,您别後悔就行。”川上葵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
一聽不用他加班,部長的眉頭松開了,他知道川上葵年輕很有野心,于是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哪裡,我在這個位置上呆久了,也很累,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
表情停了一秒,川上葵收了笑容。
“前輩終究是前輩,我是不會忘的。”
部長的話是願意讓權給她的意思。而川上葵則表示,她會一直尊敬部長,不會因為權力的轉移慢待他。
川上葵再收到的,就是織田作之助已死的消息。
消息是太宰帶回來的,據說他那時難得的狼狽。
“都死了?”饒是經驗豐富的部長也被吓了一跳,他沒有多做評論,隻是歎了口氣:“也罷。”
“我來歸檔吧。”川上葵主動說,“畢竟,我和他蠻熟的。”
這樣她也好借機弄清織田墓地所在,做好後續假死工作。
部長看了川上一眼,揮揮手随她了。
大概因為知道死去的人川上葵認識,部長難得的話多了一點。
“哎,以前,我們不太會給死人做那麼詳細的記錄的,死了就是死了,說起來,這個習慣還是從——”部長頓了頓,沒說出那個叛徒的名字。
“從什麼啊?”有個剛來半年的青年問。
川上葵和部長齊刷刷看向他,看得他心裡發毛。
川上葵率先笑了笑,補足了部長的話:“從坂口安吾開始的。”
青年登時吓住了。
部長摸了摸自己的頭:“老了老了,管不住嘴了。”
“少問問題,多辦事。在情報部,謹慎些啊。”川上葵告訴那個新人。
-
三日後。
川上葵從來沒想過,計劃在這裡出了問題。甚至聽到消息時,她甯可懷疑情報有誤,也完全不相信——
太宰治叛逃了。
收到消息時大概是下午三點多,她剛上課,出于對太宰的信任,她決定把課上完再回總部,說不定等她回去,太宰已經澄清了自己身上的誤會。
于是她認真地聽課,慢悠悠地走出學校,然後被突然出現的黑蜥蜴綁走了。
原因是,她和太宰關系不錯,要看押一陣。
川上葵不怎麼在意,隻是有點擔心趕不上織田複活的時間。
織田作之助“死”後,川上葵并沒有去見太宰,一來,她不認為太宰會被織田的死壓垮,她了解那個人;二來,她擔心自己會洩露貴峰的秘密,畢竟答應了,總要盡力而為;三來,即使見面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織田複活,一切塵埃落定,才是吐露真相的最佳時機。
而且太宰這些天表現得很正常,除了送“織田的屍體”回來時,他略略有些裝扮上的狼狽,從未表現出過度的哀傷。
其實川上甯願太宰更狼狽一些,她也想看看,太宰治這個人是不是也會為了别人而如此傷心,也會為了無力挽回的事情悲傷痛苦,也會不甘,也會思念……怎樣都好。
這個人被情緒折磨的樣子會很有意思吧。
看到織田死而複生的時候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痛苦也是活該。
喜歡用情感支配别人的人總要體會體會被支配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