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英子擲出的結果是，3，3，5。

險之又險的11點，卡在了“大”的邊上。

由此延伸出無限的遐想。

總的來說可以概括為一個問題：她是故意的還是巧合的。

故意的話，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學藝不精才卡在邊上。

巧合的話，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嘛？

第二局開始。

川上葵依然搶先下注：“大。”

太宰卻沒有繼續跟了。

對于太宰而言，搶先下注沒有什麼好處，哪怕他搶在川上葵前面，白川英子隻要根據他的選擇反着搖就行，而川上葵也不會蠢到跟他選在一邊。

他隻是靜靜地盯着白川英子的手，觀察晃動的動作與幅度，白川英子被他盯得有些毛毛的。

她結束，将骰盅扣在桌面上，白川英子最後向他聲明：“請在開盅前下注。”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我押‘小’。”

白川英子：“好，開蓋——”

她揭開骰盅。

第一個數字，4。

還不錯。

第二個數字，2。

有點不妙了，但說不定還能補救。

第三個數字，1。

小。

川上葵心裡咯噔一下。

輸了。

太宰笑了笑：“那麼，還有最後一局，你還相信自己嗎?”

川上葵沒有回答。

川上葵确實拿不準白川英子究竟能不能控制點數，局勢太迷茫了，她隻能硬着頭皮前進，然後接受最後的結果。

最後一局。

白川英子再次搖起命運的骰子。

她不知道，川上葵和白川繪裡香的命運都在裡面，如果真的知道，這個慈愛的母親可能就搖不下去了。

川上葵選擇相信白川英子，仍然搶先下注：“我依然押‘大’。”

太宰看着川上葵，又看了看白川英子。

在第一局，太宰就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因為白川英子搖骰子時的動作與姿态并不方便她聽清骰盅内的情況。

在第二局，太宰作為一個内行人，仔細觀察就确定了白川英子的動作，确定了她沒有什麼技術，他聽到的結果是“小”，所以他最後押了“小”，并且赢了。

所以最後一局，對他而言必勝的方法就是，讓川上葵猶豫，放棄先押的機會，等到搖完再開始押，如果她選擇在白川英子停下後押，太宰就能在停下的瞬間聽出最後的數字，搶先下注，她必輸無疑。

如果她仍然先押，機會就是一半一半。也就是現在的情況。

但她顯然沒有中計，沒有任何猶豫地下注了。

現在太宰也沒法對這場賭局動手腳了，他的作弊聽力失效了。

他把一切交給了命運：“我押‘小’。”

“這是一場命運的遊戲。”這是太宰今晚說的最真誠地一句話。

川上葵不明所以，但點了點頭，這是她今晚第三次聽到命運這個詞。

骰盅停下。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聽出來了。

川上葵神情緊繃。

白川英子緩慢地揭開骰盅。

6，5，4。

毫無疑問。

大。

川上葵是個冷淡的人，很少露出真誠的笑容，但她現在的笑容非常真誠。

“我赢了。”她笑着對太宰治說。

聲音裡不乏一些小小的驕傲，這是她幾乎從沒有表現過的情感。

“嗯。”太宰看起來并不氣餒，也沒有遺憾。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本想摸一摸她的頭發，卻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了，隔着整張桌子，他碰不到。

于是他縮回了手。

“恭喜你，小葵，你自由了。”太宰治的語氣很平和。

兩年前，你求我饒你一命，發誓效忠于我。我不信，但出于好奇留下了你。現在，你留在我身邊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也沒有留下你的理由。

你不必用過去的諾言困住自己，不必自殘式地壓抑自己，不必把我當成你的救命稻草，把那沒用的諾言作為牽引自己的繩索，以求能獲得什麼無意義的拯救。

你已經變得強大、堅定，甚至非我所能及。

就連命運之神也會眷顧你。

這第三局裡，假如她感到慌亂，最後改變了想法押“小”，她就輸了；假如她遊移不定，下注晚了，太宰就能聽出答案，她也輸了。

但最後，她赢了。

川上葵怔了怔：“太宰先生，謝謝你。”

這一聲“謝謝”是因為，太宰也對她放水了，他到底沒有捅出白川繪裡香的事，如果他真要說，就不會有這個賭局。

加上這是她靠明着作弊赢來的賭局，難免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