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葵到達負三層時,另一邊的隊友處境微妙。
岸田惠子右手掐住太宰的後頸将他按在牆面上,同時左手從身後拿出一副銀色鐐铐,“咔嚓”一下。太宰感到骨頭一陣劇痛,忍不住“嘶”了一聲,回過神,兩隻手也被反扣住了。
他的臉貼着冰涼的牆面,蹭上了薄薄一層白粉,身體被人用一種别扭的方式按住,動彈不得,姿态狼狽,卻也不忘抱怨:“小姐,不要這麼粗魯嘛。”
粗魯?
殘忍聞名的港口黑手黨有什麼資格說人粗魯?
腦海裡浮現以前吉山春指責她的話:
“魯莽。”
“暴躁。”
“粗魯。”
岸田惠子在戰鬥中被彈片擦傷的胳膊後知後覺地開始火辣辣的痛。
她怒從心起,扣住鐐铐的鐵鍊用力一扯:“階下囚,沒你說話的份!”
太宰踉跄一下。
是很暴躁的類型啊。
岸田電話幹脆利落地電話撥給鸠山和也:我抓到太宰治了。
鸠山和也此時在南門。
從辦公樓出發後,由他主導,他與岸田惠子兵分兩路,他向南,岸田惠子向北一路搜尋。
然而鸠山和也運氣差極了,沿着損壞的監控一路追查,沒抓到什麼關鍵人物不說,還在南門被埋伏了一遭。
南門這不成氣候的小隊,人不多,膽子卻不小,攻擊力不算強,但狡猾得很,跑得也快。
接到岸田惠子的電話,鸠山和也沒有感到興奮,反而皺起了眉頭:“這不對勁,太輕松了。”
他是想抓住太宰治,也設想過成功的情況,但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輕易。
岸田惠子不滿道:“哪裡輕松了。“
她與太宰治周旋很久,還受了些輕傷,才抓住空隙擊敗他。
本來她就是看在雇主高崗社長的面子上才聽鸠山和也的調動,結果鸠山和也卻武斷地否定了她的努力,這讓她很不爽。
岸田惠子認為,或許太宰治當真多智近妖,但在武力上,自己絕對能占到上風。絕對的實力面前,其他都是空談。
鸠山和也眯起眼睛,回想方才經曆的一切,不對勁,總覺得漏掉了什麼,漏掉了什麼呢?
監控,太宰進來的第一件事是毀掉監控,為了隐瞞行迹——不僅是行迹!
還有他所帶隊伍的情況,人數,從他向南追蹤的痕迹來看,人數不多,那北面呢?
“你看到太宰治時,他身邊有多少人?”
岸田惠子生澀地轉了轉眼睛,開始回憶:“大概六七人。”
鸠山和也心頭一跳:“太少了。”
岸田惠子還沉浸在對鸠山和也的偏見裡,心裡吐槽,難不成還希望敵人越多越好嗎?
“你什麼意思?”岸田不耐煩地問。
鸠山和也反而冷靜了下來,思考起現狀。
就算加上南門那些佯攻的,也不過數十人,港口黑手黨帶數十人過來能幹什麼?
刺殺?才失敗過,已經被證明不可能了。
這是襲擊。
可十幾人隻是鬧事的小混混的水平,在前方隊伍失敗的前提下,繼續來鬧事嗎?這對他們而言沒什麼用處,而且還出動了太宰治。
太宰治不可能隻帶這些人,那他的人在哪裡?監控已損,那些人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在……啊!在社長那裡!在實驗室!
這才是他們的目标。
可,要是實驗室沒有暴露,他貿然行動反而會讓實驗室陷入危險,現在要确認實驗室與高崗社長的安全。
岸田惠子見對面遲遲沒有回應,追問道:“鸠山先生?鸠山先生?”
鸠山和也回過神:“務必看住太宰治。”
他放下手機,目光轉向辦公大樓,太陽已落,晦暗的土地上閃爍着零星的燈火,遠處傳來稀疏的槍聲,空氣中浮動着未散盡的硝煙的氣息。
忽然一聲炸響,方向正是實驗室。鸠山和也瞳孔一縮,渾身筋肉緊繃了起來,右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是最糟糕的情況。
消息鈴聲卻響了。
“澀澤先生。”鸠山和也看清來電人後,振奮精神,接下電話,聽到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對着空氣鞠躬。
“是......是,我明白了。”鸠山和也的嗓子裡鑽出了一系列字眼。
才放下電話,鈴聲卻又響了。
鸠山和也看着上面标有“高崗社長”的字眼,手指在空中停頓了半秒,挂斷電話,将鈴聲調成了靜音。
短短幾秒,時間卻好像過去了幾個世紀,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這個實驗室也待了幾年啊。
鸠山和也擡頭,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白大褂,慢條斯理地撣去因為奔波上面沾染的灰塵,最後理正了自己的衣領。
“鸠山先生?”身後的手下見他動作突然慢了下來,感到有些奇怪。
鸠山和也回頭,笑着将手搭在手下肩膀上:“不用擔心,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