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沒幾個客人,相當清閑。
畢竟這間酒吧是定位還是情報據點,也沒必要為了盈利過于張揚。
六點,天未黑透,酒吧也沒有客人。她坐在椅子上同調酒師聊天,習慣了緊鑼密鼓地做任務,對這難得的清閑她倒是無所适從。
調酒師一位是女性,叫安和,一位男性,叫佐藤。
安和與老闆去清點進貨了,是以這裡隻有佐藤在。
“你在這間酒吧幹了多久了?”川上葵問。
“三年多吧。”佐藤不經意地瞥了她腰間一眼。
“你喜歡這份工作嗎?”川上葵看着佐藤面無表情的擦他不知擦了多少遍的杯子,顯然他真的很無聊。
“一般吧。”佐藤說。
他停下擦杯子的動作,開始搗鼓什麼東西。
也是,都是賣命求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我看過你的檔案”,川上葵說,“你是因為殘疾才不得不來這裡的。”
佐藤并不意外:“是。”
他曾經是個武鬥派,後來在槍戰裡傷了腿,因醫治不及時被迫截肢,現在用的是義肢。
“但我已然習慣了。”佐藤說。
他按了什麼按鈕,一旁不知什麼機器開始吱吱運轉着。
川上葵雙手交疊,趴在吧台上,眼睛盯着佐藤:“我聽說安和是你拉進來的。為什麼拉她進來?”
安和本來隻是個普通調酒師,也沒有異能力,收入不高,養家糊口足夠了,卻放棄安逸正常的生活加入了港口黑手黨,而她加入港口黑手黨的介紹人正是佐藤。
裡世界裡的一切都如此兇惡,普通人牽扯進來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川上葵很好奇佐藤把安和牽扯進來的原因。
佐藤說:“欠她的人情。”
說完,他轉身,然後遞給她一杯紅彤彤的液體。
川上葵下意識說:“我不喝酒。”
佐藤:“是番茄汁。”
川上葵看了他一眼,接過杯子,抿了口番茄汁:“你欠了安和什麼人情啊?”
川上葵外貌上的優勢在進行情報工作時很明顯,因為年齡小,個子矮,所以很難讓人生出戒心,也更容易打探出消息。
就像現在,她的詢問明顯已經觸及私人領域,但因為表現得像個好奇寶寶,就能讓人察覺不到自己被冒犯。
“是那種美救英雄,你奄奄一息,她盡心照顧,還是......”川上葵故意開始亂猜。
“不是”,佐藤打斷她,“是因為安和小姐教會我調酒。”
川上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叮鈴鈴!”
來客人了。
川上葵默默挪了個地兒。
客人很年輕,十幾二十歲的樣子,一身皮夾克,破洞牛仔褲,脖子上挂個鐵鍊子,打扮得像個街頭小混混,很自來熟的坐到佐藤身前,又指着她說:“你們這怎麼連小孩都放進來了?”
“老闆親戚的女兒,被老闆收養了,來店裡幫忙的。”佐藤回答。
“嘿!小孩!”他招呼道。
川上葵小跑過來,雙手放在身側,随時能拿出藏在腰間的槍:“您有什麼事嗎?”
“伸手,請你吃巧克力。”他說。
幾塊巧克力落到川上葵手上,還是很貴的牌子。
“謝謝哥哥。”川上葵兩手一松,伸左手接過,甜甜地笑了笑。
客人故作潇灑的一笑。
川上葵坐到一邊,繼續偷聽佐藤與他的談話。
“安和小姐今天怎麼不在?”
“她跟老闆進貨去了,你要是想等她親手調酒那就等吧,晚些時候應該就回來了。”佐藤無所謂地擦桌子。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自來熟的客人撓了撓頭,“不是,嗯,你來調酒也行,有沒有什麼比較費時間的酒?”
佐藤:......
佐藤開始任勞任怨的同時,川上葵則去找收銀員搭話了。
收銀員叫高橋,是兼職的學生,當然,是瞞着學校的,他很缺錢,但礙于工時限制,學校規定一周兼職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八小時,也就是一天不超過四小時,但這不足以滿足他對錢的需求。
他是酒吧的收銀員,酒吧一天營業八個小時,他顯然超過很多了。
但這畢竟不是尋常酒吧,涉及的陰暗面不小,也不在乎這些。
老闆也很寬容,表示他可以每天晚上八點過來,反正八點後才是上人的高潮——雖然這個潮也不怎麼高。
不過高橋倒是很喜歡待在這裡,很多時候六點就到了,然後在前台學習——這裡的氛圍比圖書館還要好,膠片機裡悠揚的音樂,頭頂泛黃的燈光,紋理厚實的木桌。
高橋在寫什麼東西。
川上葵湊過去。
“川上小姐。”高橋跟她打了個招呼。
“你在寫什麼?”川上葵好奇地問,她隻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字符。
高橋:“作業。”
“你也寫作業去吧,要是遇到不會的可以問我。”高橋打發她。
川上葵說:“我沒有作業。”
高橋打量她:“你幾年級了?”
“我辍學了。”川上葵直接說。
高橋震驚地看着她,大概對他這種勤勤懇懇的學生來說這麼小就辍學是一種難以理解的事。他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那……老闆……”
“我很早就不上學了,而且,現在我的人生目标是将來繼承這家酒館。”川上葵開始瞎扯。
“那……好吧。”高橋想,既然老闆都沒說什麼,那應該沒問題吧,也輪不到他來說什麼。
隻是他說話的語氣多少變得有些柔和了。
“那……”他轉過身翻自己的包,最後找了本通俗小說出來,他把書遞給她。
“酒吧裡一般沒什麼事,可能你這樣的小朋友待着會覺得無聊,不如看會小說打發時間。”高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