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目擊者在鐳波街看見前代首領,聲稱前代首領死于非命,現在死而複生,要向森歐外複仇。坊間隐隐流傳質疑森首領篡位奪權的言論,港口黑手黨内部人心惶惶。
森歐外的地位受到威脅,寫下“銀之神谕”,将此事交由自己的心腹太宰治調查,川上葵也參與了此次調查。
鐳缽街。
街角殘破的矮牆後,川上葵席地而坐,她沾了些灰抹在手上,臉上,衣服上。
她抱着腿,擡頭,一片湛藍的天空,晴朗而無一絲陰霾。
“鐳缽街有個組織,叫‘羊’,首領“羊之王”名為中原中也,是個小矮子,“羊”成員均為未成年人,你的任務是混進去,打探消息,伺機而動。”太宰治說。
“記得不要做多餘的事。”太宰治說。
橫濱敢與□□作對的組織不多,羊算是一個,另一個是GSS。
不久前,“羊”的首領劫了港口黑手黨運貨的飛機,結下梁子,兩個組織的關系劍拔弩張。老首領現身的鐳缽街又靠近“羊”管轄的地界,在這個敏感的節點,森鷗外想把手伸進鐳缽街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川上葵第一次獨立做任務,先前她都是作為太宰治的跟班在港口黑手黨走動,端茶倒水寫報告,陪太宰治消遣生命,看他每天死去活來地折騰。
等她習慣了這個自殺愛好者的生活,本想着就這麼混沌度日也很好,太宰治卻改變了心意。他說,他以前看電影,主角出場,身邊總要跟着一個美豔的女助手。
她聽懂了。
可她既不美豔,又沒有機敏的大腦,太宰治把她丢到訓練場,至少練一身好身手。
直到現在。
太宰治是森歐外接任首領職位的證人,現在屬于森歐外的派系,自然有為了證明森鷗外先生首領之位來路正當的責任。她作為太宰的手下,如果能在此次行動中證明自己的能力,地位也定會得到提升。
曾經川上葵還想做個好人的,命運沒給她這個選項,活着就隻能抛棄一些東西。所謂美德,是人賦予的,愚蠢的人用它困住自己,聰明的人拿它當作困住敵人的枷鎖。
在生存面前,它們什麼都不是。
第一次扣下扳機時或許還有一絲悸動,手會抖,腿會顫,心會慌。十八次扣下扳機後,她已經為重複的動作感到厭倦。
對面的不叫同類。
她甚至連噩夢都沒做,大概是個天生的壞種,是一個放棄人性的人類。
就像太宰治,是個自殺取樂的妖怪,但到現在依然活得好好的,也許是因為上帝與撒旦都不想看到這種人在自己眼皮子下晃,于是留他在人間。
川上葵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來應對這位少年,揣度他的心思,完成他的指令。
黑手黨不是一個适合年輕女孩生活的地方,甚至很少看到女性,但能在這裡過得很好的女性,無疑都十分強大。
命令,任務,執行。
這是太宰治指給她的,可以向前的路。
“我會努力完成任務,太宰大人。”川上葵說。
太宰治笑了笑。
也許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川上葵坐在矮牆後。
距離“羊”最近的據點還有一段距離,為了能取信于人,她故意餓了自己幾頓,又走了很多路,現在隻覺得饑腸辘辘,胃壁像被刀刮了一層下去,灼灼的痛,從食道燒到口腔。
太久沒飲水,嘴唇幹裂泛白,腿上也酸痛難耐,衣服破舊,袖口出已經磨爛了。
這一步裡,她要僞裝成弱小的孩子祈求“羊”的收留。
沒必要僞裝到這份上,但她也是初次,總覺得這種事情再謹慎也不為過。
她從矮牆邊撿了塊磚頭,蠻沉的,她光是拿着就很費勁。
砸不砸?
她拿着磚頭,盯着自己的手。
輕輕砸下吧,不然手腕骨砸碎了也沒法治啊。
表現得弱小,凄慘一些,可以降低戒心,激發同情心,更容易得到信任。
她深吸一口氣,磚頭就要往下砸。
“你在幹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少年音。
她受驚,磚頭沒拿穩,徑直掉落,就要砸到手上,忽然飛來一腳,掠過眼前,将磚頭踢走了。
她震驚地擡頭。
映入眼簾的橘發少年帥氣的臉,他挑眉,兩手還嚣張地插在兜裡。
“你在幹什麼?”
橘發少年,準确的說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兩手插兜站在川上葵面前,舉高臨下地看着她,這聲音,有點質問的意思。
川上葵沒想到任務目标就這麼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真嚣張啊,川上葵想,但他是任務目标,所以她忍了。
“沒什麼。”川上葵搖搖頭。
這麼搖頭絕對是有什麼吧!
“為什麼要用磚頭砸自己的手?自殘?”中原中也皺着眉問。
正常人都不會往間諜身上想,是了,沒她這麼蠢的間諜。
他是這麼誤會的嗎?
她支起雙腿,蜷了蜷身體,手交疊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姿态,眼睛卻輕輕掠過橘發少年湛藍的眼眸:“因為……我做錯了事。”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一絲顫抖。
“什麼事?”中原中也很疑惑,做錯事,然後去砸自己的手?他沒遇到過這麼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