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
蕭尋忽然從夢中驚醒,他夢到蕭逐眠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蕭尋想要跑過去救他,可那條路卻仿佛走不到盡頭,明明蕭逐眠就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
蕭尋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心中忍不住地發虛。
怎會如此?蕭遙到現在還未傳信回來,莫不是義父真的出事了?
“阿玉,你怎麼了?”
門外響起桑壺關心地問候,現在天沒亮多久,他剛剛在後院才見過江暮白,向江暮白彙報門派中事。
這才從江暮白的書房中走出來,便聽見小師弟在驚慌地喊什麼義父。
蕭尋連忙簡單整理了下儀容,起身開門。
“師兄,你怎會在這?”
“噢!剛剛向掌門師叔彙報了點事,一出來邊聽到你的聲音,像是在喊什麼,義父?”
蕭尋趕緊否認:“你聽錯了師兄,我說的是衣服!我的衣服不見了!”
桑壺看着蕭尋身上隻穿着裡衣,未着外袍,了然地說道:“原來如此,那你趕緊找找,如今天氣快要轉涼了,得多穿着衣服。我們雖是修行之人,可畢竟也還是人,隻要是人就避免不了會生病。”
“多謝師兄關心,師弟明白。”
蕭尋看向屋外的亭子,風鈴随風而動,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他似乎想起什麼。
昨晚,他明明是在亭子裡待着,想等着江暮白回來,後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但是為什麼他今早卻是在自己的屋内醒來?!
方才桑壺說在與江暮白議事,那江暮白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又是怎麼自己回到屋裡的?
于是他又笑着問道:“師兄,師尊昨晚便回來了嗎?”
“沒有,昨日傍晚掌門師叔出去之後,好像是到了今日一早才回來的。你跟掌門師叔如今都住在後院,掌門師叔何時回來,你不知道嗎?”
蕭尋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說道:“昨晚我休息得早,沒太注意。沒事,我就是随便問問。”
“行,那阿玉你先回屋添衣,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尋點點頭:“師兄慢走。”
昨日江暮白拿着他的畫走後,原本想等着江暮白回來,再和他說重新認真畫一幅給他,或是再拿點别的什麼東西交換。
免得江暮白真的是醉了,一時胡言亂語才拿霜天琴跟他交換,等他酒醒反悔了那可就鬧大烏龍了。
再說了,江暮白就這麼把霜天琴給他,他也真替江暮白吃虧。
可沒想到他等着等着還能睡着了,桑壺說江暮白是今早才回來的。
難不成,是他自己夢遊回屋睡覺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會夢遊?!
蕭尋搖搖頭,将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都甩開。回屋内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上,心想着,還是先去找江暮白吧。
可腳才剛剛邁出一步,他又不自覺地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一抹可疑的紅暈又爬上他的臉頰。
江暮白昨晚既然都醉了,想來昨晚的事,他應該也已經忘了吧?
不然憑江暮白往日裡對他的态度,這般近距離的接觸,即使不是蕭尋幹的,江暮白肯定也是要生氣的。
既然他從回來之後都沒有找過他,是不是說明江暮白酒醒忘事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找江暮白之際,門窗外飛進來一隻信鴿。
蕭尋伸手接過,是蕭遙的回信。
他急忙打開一看,隻有四個字,的确是蕭遙的筆記。
可蕭遙平日裡給他回信,都會洋洋灑灑地寫一大堆話,為何這次隻有一切安好這四個字?
這不太符合蕭遙一貫的風格啊。
蕭尋隐約覺得,心裡總有根弦一直在繃着,預感着像是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為保險起見,要不他還是回魔界一趟?
蕭逐眠對他來說,不僅僅是義父那麼簡單,在他心裡早就把蕭逐眠當成了親生父親一般。
蕭逐眠給了他再次活下去的機會,給了他從未得到過的親情,給了他安身立命的本錢。雖然現在他還是沒有做到天下第一,也仍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可他卻知道,蕭逐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他得報答蕭逐眠。
若蕭逐眠有事,他又怎能獨善其身?
等今晚參加完林牧時的大壽之後,回到無憂居,待江暮白休息之後他便偷偷回去一趟,在天亮之前趕回來,應該沒有問題。
對,就這麼辦。
蕭尋打定主意,拿起書案上昨晚江暮白離開之後,他又畫好的另一幅畫,裝好後走到江暮白的門前。
“叩叩!”
“師尊,弟子……”
蕭尋面前原本關得嚴實的大門,歘的一下就開了。
江暮白一開門,就看到蕭尋拿着一幅畫卷站在門口,可昨晚剛得知蕭尋過往的他,心底暗暗地揪成了一團。
江暮白昨晚離開了望峰亭之後,不知回來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蕭尋。
所以他就在夜幕之中,禦劍繞着整個雲夢澤飛了一圈才回來,因為隻有那些刺骨的冷風,才能讓他稍稍冷靜。
小小年紀的他,就經曆過那麼多非人的遭遇,怎會讓他不心疼?
他真的很想一把抓住蕭尋的肩膀,問他到底是被誰所害。
可蕭逐眠囑咐過了,不能戳徒弟傷疤,他會很痛苦。
江暮白真的于心不忍,此刻那種又急又怒卻又不能發作的無力感,占滿了他的整個胸腔。
但他視線卻還是忍不住,放在了蕭尋那雙看上去十指齊全的手上。
左手……小指看上去完好無損,應該是試了什麼障眼法。
見江暮白神情怪異,還盯着他的手看,蕭尋連忙把拿着畫卷手别到身後。
“師尊,您昨晚喝醉了……拿走了弟子一幅畫卷,說要用霜天琴與我交換,您可還記得?”
誰知江暮白劍眉一皺,若有所思地說道:“有嗎?”
這下倒讓蕭尋有些進退兩難了,很明顯江暮白不記得昨天的事了,心裡有些失落卻又有些慶幸,可現在他到底該說有還是沒有?
如果說有,不就顯得江暮白是個不問自取,事後還不承認的小人嗎?
如果說沒有,那……那算了!畫被他拿走也罷,大不了,蕭尋就拿他昨晚重新畫的這幅送給林牧時。
也是,他這些畫能值幾個錢?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拿霜天琴來換他的畫好吧?
蕭尋内心自嘲了一下,便開始胡說八道:“應該是沒有……可能是我喝醉了,嘿嘿。”
“既是為師說過的話,定然是作數的。隻是為師記得有說過,讓你再畫一幅,用兩幅畫來換。不過你現在拿來了畫,卻又不将畫交給為師,可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