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他嗎？你才會這麼決絕的和我分手？”周越的聲音壓得很低，其中的不甘和怨怼卻很明顯。
溫瑾很輕地皺了下眉，看向周越的目光裡摻雜了些許驚訝，随後被失望所替代。
周越對上他寫滿失望的眼睛，心髒仿佛被猛地紮了一下，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阿瑾，我很清楚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隻是在吃醋，嫉妒你和别人聊得這麼開心，才會這麼口不擇言……”像一隻被遺棄的大型犬，周越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所以你覺得分手之後我該一蹶不振，難過到對生活失去信心？還是我應該像你一樣深夜買醉？”溫瑾說到這頓住，放緩語速道，“周越，如果你希望看到那樣的我，那我注定要讓你失望。”
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周越面色變得慘淡起來。
很快周越和幾個人被工作人員叫走，溫瑾才知道他試鏡的角色是男四，典型的纨绔，仗着家裡有錢到處吃喝玩樂，身邊一群狐朋狗友。
溫瑾試鏡的角色和男四第一次見面就結下了梁子。
每人試鏡十分鐘，加起來至少一小時，溫瑾坐一會兒又去了洗手間，回去時經過一處轉角，聽到有兩個人在說話。
“要知道周越來，我就不來了。”
“就是，這年頭什麼人都能演戲了？明擺着是走後門塞進來的關系戶，咱們啊，就是陪太子讀書。”
“算了算了，誰讓咱們沒有一個會來事的經紀人，也不知道賠了多少個笑臉，才拿到這麼個角色，人家怎麼就不算努力呢？”
“你現在罵人都這麼高級了麼？哈哈，說得也是，換我我可做不來。”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說話的兩人相繼走進電梯。
雖說分手後和周越有關的人或事都與他無關，溫瑾卻還是無法在這時候做到毫無波瀾。
胸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不上不上堵得難受，他深深呼了口氣，才将複雜的情緒壓了下去。
很快輪到男二試鏡，加上溫瑾一共四名備選，好巧不巧，其中一位和他有過合作。
說是合作也僅僅是待過一個劇組，溫瑾和袁昱在那部戲裡甚至都沒有對手戲，不過袁昱是個話痨，和誰都能聊上兩句。
“剛剛就想和你打招呼來着，看你在和周越說話就沒過去。”袁昱說，“沒想到你們倆竟然認識。”
前男友三個字也不可能見誰都說，溫瑾隻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袁昱顯然還挺好奇，卻很有眼力見的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工作人員把他們四個帶到等候區，抽簽決定試鏡順序。
溫瑾抽到三号，袁昱拿到二号。
“還好還好不是一号。”袁昱拍拍胸口說。
抽到一号的演員無奈攤了攤手，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率先進入試鏡室。
溫瑾選了個位置坐下，袁昱也在他旁邊坐下來：“哎，我好緊張，我一緊張就控制不住想要抖腿，你看。”
溫瑾聞言垂下眼，果然和袁昱說的一樣，抖腿時整個人連帶着椅子都在微微震動。
“你先别想那麼多。”他說，“試着放松一點。”
“放松不了一點。”袁昱苦着臉，上下仔細打量溫瑾，“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
“之前是有一點。”溫瑾想到顧司玙，照貓畫虎道，“你要實在緊張，就把導演制片都想成蠟像。”
“啊？”袁昱聞言先是一呆，又後知後覺撲哧一下笑出來，“這還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不管是誰說的，有用就好。”溫瑾說，“還是你沒有提前做準備？”
“怎麼可能！”袁昱一下坐直了，“要試鏡的這幾個片段我來來回回背了好幾遍，不信你随便抽查，漏一個字算我輸。”
溫瑾：“我信。”
“是吧。”袁昱笑眯眯說完，又像被紮漏的氣球，洩氣後緩緩靠在椅背上，“不過就算背下來也沒用，在看到你也來試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輸了。”
“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不。”袁昱晃了晃食指，“是對你太有信心！我之前在現場看過你演戲，首先聲明，我并不是妄自菲薄，但就客觀事實來說，聲台形表你樣樣都比我好。從長相上來說……我們倆也算帥得各有千秋，哎呀你先别笑，好吧，我承認，你是比我帥了那麼一點。”
不得不說袁昱還真是個活寶，明明是溫瑾在寬慰緊張的他，卻在這個過程中忘掉了一些煩悶。
“我沒覺得你不帥的意思。”溫瑾斂住笑意，“你要真覺得自己輸了，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和你們這種聰明人說話還真是。”袁昱坦然道，“好吧，我承認，我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期望在的。”
溫瑾嗯了一聲：“那你加油。”
換做别人這麼說，袁昱或許會覺得對方在陰陽怪氣，偏偏溫瑾的語氣十分認真，是真的在給他加油打氣。
“你放心，我現在不緊張了。”袁昱點點頭為自己鼓勁，“肯定不會讓你們赢得太過輕松。”
全程緊張完全沒心思去聽兩人說話，又莫名被CUE的四号一臉懵逼。
袁昱拍拍四号的肩：“沒事，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加油！”
一号出來時全身緊繃，袁昱見狀立馬湊上前問：“怎麼樣怎麼樣？”
“還可以吧？說是下周才會通知試鏡結果。”他說到這呼了口氣，“那個，我晚上還要拍攝要先走了，祝你們好運。”
說完再見，試鏡室的門又被打開，工作人員探出頭來：“二号袁昱可以進來了。”
“哦，好的。”袁昱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沖溫瑾和四号揮了揮手。
再出來又是二十分鐘後，比起一号緊繃的樣子，袁昱看上去要輕松得多，準确的說是激動。
“我拿到了陸離的簽名！！”壓低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袁昱揮了揮手裡的卡片，“就算試鏡失敗，這一趟也算沒白來哈哈。”
沒來得及有更多的交流，溫瑾就被叫進了試鏡室中。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參加試鏡，眼前的場景并不陌生，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在座各位都能感受到溫瑾和上一位試鏡者有着明顯差别。
畢竟袁昱是個話痨。
導演拿起平闆查看溫瑾的資料，“我看過你演的電影，一路向陽裡表現得很不錯。”
一路向陽是溫瑾出演的第二部電影，刑偵題材，溫瑾在裡面飾演剛從警校畢業，做事一根筋隻認死理的實習小警察。
“我記得你在裡面飾演的那個角色，和這裡遲宇的性格差異很大，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導演看着他，“從剛剛的自我介紹來看，你本身的性格和遲宇也很不一樣，那你覺得，飾演這個角色對你來說算不算是一種挑戰？”
溫瑾想了想答：“無論飾演什麼樣的角色，對我來說都是在體驗另一種人生，不論那人是什麼樣的性格，要徹底活成另一個人都是挑戰，我無法摒棄本性徹底變成遲宇，或許正因為這樣，我可以賦予這個角色專屬于我的靈魂，而不是工廠裡按照說明批量生産的人偶。”
“不論再專業、演技再好的演員，都不可能刨除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陸離托着下巴道，“所以我很好奇，對于和自己差異這麼大的角色，你會怎麼處理？”
溫瑾看過陸離的電影和采訪，沒想到他本人比采訪時看上去更有氣場，他的五官單拎出來并不是那麼出彩，偏偏組合在這張臉上無比契合，是那種第一眼并不驚豔，卻越看越有味道的成熟長相。
這個問題對于陸離本人來說不是難事，他出道這麼多年，不管是什麼樣的角色，陸離都有能力注入屬于自己的靈魂。
坐在導演右側制作人點頭附和說：“我也好奇，那我們直接開始吧。”
“行。”導演都沒翻劇本，顯然早就想好要讓溫瑾試鏡哪個片段。
大緻情節是養父有一次醉酒回家，弄壞了同學送給遲宇的生日蛋糕，父子倆再一次爆發激烈争吵，遲宇防衛過當導緻養父死亡。
試鏡不會去摳場景道具妝造等細節，隻有一位助演搭配試戲。
正式開始前，化妝師給即将打架的兩人象征性抹了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