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鳴道：“我今晚可得請你吃頓大餐。昨夜我突然内力錯亂，多虧有你幫忙。你今晚若是給我個機會，讓我請你好好吃一頓，我就不逗你了。”

張松溪一愣，沒想到忽然她的話題又會回到昨晚。

想來她剛剛說那麼多，不過隻是想讓自己好好接受她的感謝而已……

張松溪勾了勾嘴角，道：“白師妹太客氣了……”

話雖如此，但他覺得自己确實付出了一些——雖然比不上白鶴鳴救三師哥的恩情，但他現在胸口還有輕微的痛感，喉嚨也不舒服，也不知會不會留下什麼練功的隐疾。

白鶴鳴隻覺得張松溪的表情有些微妙，看着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她眨巴眨巴眼睛，道：“張四俠不會是生氣了吧？”

張松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挑了挑眉毛，道：“原來白師妹你繞這麼個大圈恭維我，就是為了讓我閉嘴的？”

白鶴鳴有點尴尬，心想：“那還不是因為直接感謝你，你肯定不接受。”好在這種事情在她撩撥别人的過程中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她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道：“那你肯定得幫我保守秘密啊。萬一你把我今天誇你好看的事說出去了，師父肯定要罵我的？”

張松溪一時又哽住了，翻了個白眼反駁道：“這話聽着怎麼好像是你在調戲我一樣？要是說出去，我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他下山的次數比其他師兄弟多些，長得也确實不賴，倒還真有女人主動貼上來的，有一次甚至還是男人主動自薦枕席。武當于男女方面的規矩還是比較嚴格的，他也确實沒動過心，因而除了第一次落荒而逃之外，後面也都學會了應對這些示好的方法。

白鶴鳴倒是沒想到他看着挺灑脫一人，還挺要面子的。不過武當少年多奇志，她現在倒也能接受這種“表裡不一”了。她故意發出“桀桀桀”的怪笑，陰森森地道：“好的，那我現在就可以用這個威脅你了。我的江湖信譽可是很好的。到時候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張松溪沒想到白鶴鳴畫風轉變的如此之快。但說實話，要是白鶴鳴真的在江湖上這麼說，那自己的解釋還真的沒人聽……這種涉及名節的事情，江湖上向來是聽風就是雨，解釋不清楚的。

況且……

他深吸一口氣，坦率地承認道：“況且我真的打不過你，江湖上就更不會有人信我的話了。”他現在心情調節好了，說話又恢複了之前的調性：“你說吧，要我怎麼辦？”

白鶴鳴故作深沉道：“有的時候，謎底就藏在謎面中。”

張松溪一愣，随即把剛剛白鶴鳴說的話咀嚼了幾遍。他到底是古人，腦子轉了半天也沒想出這個現代無厘頭笑話在哪裡，最後隻好拱手求饒道：“還請女俠明示。我的江湖信譽可就全在您的手中了。”

白鶴鳴道：“破喉嚨。”

張松溪下意識地重複道：“破喉嚨。”沉默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無奈地笑道：“你不是說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相信嗎？”

白鶴鳴點頭道：“是，沒有用。但我想聽你叫破喉嚨。”

張松溪無言以對。和白鶴鳴對比，他覺得自己的文字功底可能還是有點局限。他認輸道：“破喉嚨我叫了，然後呢？”

白鶴鳴道：“然後……你餓了嗎？”

張松溪頓了下。

忙活了一晚上，還用了不少内力，就剛剛回來的路上，他其實已經有些餓了。眼下與白鶴鳴閑聊好一會兒，被她提醒之後，他頓時覺得饑腸辘辘。

白鶴鳴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豎起一根手指指天，聲音裡帶上了笑意：“你要隐藏身份，不方便出去。我出去找吃的。”又道：“隔壁那家拌粉應該開門了，我去買，再帶兩個炖罐回來。”

不等張松溪回話，她嗖的一下就出門了。那客房門一開一關，十分迅速，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張松溪無奈地笑了下，但又覺得這樣也不錯。左右他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既要救人還要餓肚子吧？剛剛被白鶴鳴這麼一提，他肚裡的饞蟲也被勾起來了，心想：“也不知白師妹會帶什麼回來？客棧旁邊那家拌粉味道雖然不錯，但隔壁街那家味道更鮮一些。”又想：“白師妹如此固執，看來是執意要請我吃上這一頓了。但以武當峨眉的關系，我也不好白吃這一頓。等到此事結束，恰好也是蟹肥的時節，不如以感謝她幫我的名義請她一頓鄱陽湖的大閘蟹？”

這大閘蟹他前年給人幫忙，吃過一回，确實是又肥又鮮。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又想：“蟹味性寒，那就配上個雄黃酒，或者桂花酒也不錯……唉，本來白師妹也是好心留下來幫忙，我昨夜也是好心幫忙，怎麼加在一起越幫越忙了？”

張松溪餓的思維發散，東想一些，西想一些，直到白鶴鳴拎着早餐回來，他才把已經不知道跑哪裡的思緒也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