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慘況,不是元兵做出來的,還能是誰呢?
又遊了一段距離,應該是到了村子的外圍,又有一人落入水中。白鶴鳴見那老婦人雙手依然在揮動,立馬靠近了将那婦人推向岸邊。
今夜已經死了很多人,能少死一個是一個吧。
那老婦人肩膀上受了一刀,血流不止。白鶴鳴不敢在岸邊久待,把人送上水邊後又迅速潛入到深水之中。然而她想肩膀上的傷口一般不甚緻命,隻是不要失血過多。等無人之後,她或許可以上岸,這個老婦或許還有救。
如此想着,她便在水底靜候。老婦人不過嗆了點水,咳了幾聲之後便清醒了過來。白鶴鳴正覺得高興,卻見有人正在往此處靠近。她害怕來人是個元兵會害了這老婦性命,潛伏在暗處,盤算着自己雖然沒有帶劍也無内力,但近身功夫還是不錯的。等元兵一靠近老婦,她便拾起那塊尖銳的石頭,往對方後腦勺上猛砸,也能要人性命。
出乎她意料的是,來人穿着一身布衣,比起元兵而言更像是個遊俠。
這少俠看着還未及弱冠,見着老婦躺在河邊,迅速走了過來,單膝跪下想扶人起來。白鶴鳴剛送了一口氣,卻見得那老婦啐了這少俠一口,虛弱地罵道:“你這……狗雜種……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糟糕,這是元兵的同夥。
白鶴鳴心下一凝,左手抓住那塊岸邊的巨石,準備進攻,卻忽然見那少俠臉上滑落下兩行清淚來,哽咽道:“老人家……我不是他們的人……您誤會了……”
這聲音悲痛萬分,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若是白鶴鳴此刻動手,便能要了他的命。但事情似乎有隐情,她按捺下性子,隻聽少俠張口道:“我不知道,他們騙了我……他們說……唔——”
他這番話尚未說完,卻見自己腹中有鮮血湧出。低頭一看,那老婦人手裡正拿着把剪刀。
“呵……呵呵……便是我老了,也要……拉上個鞑子……陪葬……”元兵闖進村的時候,她正打算給孫女纏個娃娃。那孩子天天求她,說是隔壁小花有了一個。她被煩的沒辦法,想到她們祖孫二人也算相依為命,翻找了下尋出兩塊碎布頭來,打算趁孫女睡覺的時候給她簡單做個。今天夜色很好,可以省點燈油。她在外頭眯着眼睛穿線,心想隻要把這兩塊布縫上,那孩子就能安靜幾天。
白鶴鳴心想:“這刀捅得不錯。”那少俠明顯是學過武的,這一剪刀捅得他彎腰蜷成一團,一隻手下意識地捂着流血的傷口。
或許她現在可以浮上來把老婦人救走?這一念頭剛入腦海,她便見又有一人匆匆來到,毫不猶豫地抽出那少俠的佩刀,往那老婦人心口一捅。老婦人兩眼一翻,頓時就沒了氣息。
白鶴鳴瞬間在心底罵了句髒話。
“莫兄……”那來人蹲在少俠身旁。他話剛一出口,原本倒在地上的年輕人馬上就給了他一拳,喝道:“别這麼叫我!”。這拳打的結結實實,半點虛假成分也無,隻是因為他受了重傷,力氣差了幾分,才沒把人直接給打死。
那趕來的人被這一拳打的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站起來,往身旁啐了一口血唾沫,還帶着顆牙。
見着少俠已經無力站起,來的那年輕人用袖口抹了抹嘴,站起後提起剛剛落在地上的刀,緩緩向少俠走近。他冷笑一聲,斷斷續續道:“什麼大俠,名門正派……哈哈哈……也不過如此……我最是看不得你們這種人……得意什麼……不過是我手上的……一把刀……”
看來是個俗套的被“兄弟”利用後背叛的故事。
幕後黑手在人死前一定要把自己的陰謀詭計給說完這點也很俗套。
白鶴鳴見他把刀尖停留在少俠的脖頸,細細說來一路上他是如何欺騙、隐瞞了對方,如何用所謂給縣丞報仇的名義讓對方給自己擋下盛怒的百姓。
看來對方完全不會武功,她想,真正的江湖中人絕不會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又遲遲不動手。這樣很容易被人反殺。
最後的話也都說完,這年輕人與躺在地上的遊俠對視幾秒,終于下定決心道:“讓你那個勞什子武當給你收屍吧!”
說罷,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刀,直直往人臉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