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洞穴裡的食物還有一小半,在他們還一無所覺的時候,春天就悄悄地來了。
積雪融化,化為汩汩細流滋潤田地,凍土消融,地面上都是黏糊糊的濕土。
白澤呲牙咧嘴地從地上走過,四條腿亂七八糟地支着,盡力找幹淨的地方走,免得沾髒他油光水滑的白毛。
周野也變成獸形團在他背上,兩隻小爪死死地抓着他的背毛,生怕掉到地上。
兩人剛才去看了去年秋天種下的小麥,現在天氣回溫,小麥也進入了返青期,已經有些小小的青色尖尖冒出來了。
兩人如履薄冰地走到部落山下,就看到一個看起來有些陌生的獸人站在那裡。
周野眯起眼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才震驚地發現,那竟然是虎力!
一個冬天過去,虎力基本一直呆在家裡照顧伴侶和孩子,周野和白澤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如今虎力已經從半挂縮水成了雙開門大冰箱,壯碩到驚人的胸肌都變扁了。
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如今一臉陶醉地曬着太陽,像是剛從牢裡放出來。
兩人震驚地圍着他轉了兩圈,白澤驚恐道:“嗷嗷嗷?”
帶孩子這麼折磨人嗎?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虎力眼角緩緩流下兩行清淚,随後熱情邀請兩人去他家看看。
“我有一陣真的想抱着他倆去跳山,”虎力精神萎靡,神情崩潰,“他倆一到晚上就狂叫,我和阿竹把他們抱起來就安靜,一放在床上就開始叫!還把我倆的枕頭和抱枕咬的稀爛,滿屋子拉屎拉尿!”
他抓着頭發,表情有種平靜的瘋感,“那天我和阿竹出門打水透氣,走之前他倆還在睡覺,回來的時候他倆竟然在門口拉了屎!我一開門屎就被門推勻了!”
三人一路走進虎力家的洞,就看到阿竹神情麻木地坐在桌邊,兩隻大狗一樣大的小老虎正在他腳邊撒歡,嗷嗷亂叫地上散落一地撕碎的獸皮。
隻見他倆的沒有一個家具是完好的,桌子凳子,甚至竈台都少了一塊!
周野和白澤震驚地停下了腳步,虎力則是走過去把阿竹扶起來。
“你出去走走吧,”他一臉恍惚地說:“我還以為我再也看不到這麼好的太陽了。”
以前因為母體吃不好沒什麼奶水,孩子也吃不飽,一般都很老實,當然,事實大概是餓的沒力氣。
可這次阿竹生完孩子後,基本上天天吃肉,每天基本都有大家送來的好吃的,周野更是三天兩頭的炖湯,白澤一碗阿竹一碗,一個冬天過去,阿竹胖了一圈,奶水更是充足,把兩個孩子喂的飽飽的。
這麼養下來,他家才三個月的孩子趕上之前六七個月的孩子大!
兩隻小老虎個頂個的又大又胖,四條腿粗的像柱子,力氣也大,曾在大半夜跳到虎力的肚子上把他踩的吐酸水。
此時兩個小家夥已經看到家裡來了兩個陌生的家夥,竟四爪一仰,朝着白澤撲了過來。
“嗷嗚!嗷嗚!”
兩隻小老虎牛犢似的沖過來,白澤慌忙退後兩步,想要避開他倆。
卻沒想到兩隻小家夥縱身一躍,竟撲到了他身上!
“吼!”白澤連忙甩頭甩身子,卻忘了背上還有一個周野,猝不及防地周野就這麼和小虎一起被甩了下去。
周野在半空中調整身位安穩落地,剛松了口氣就被猛地撲到。
“嗷嗚嗷嗚!”稚嫩的叫聲在他頭頂響起,周野僵硬擡頭,就看到兩隻小虎壓在他身上,沖着他裂開了嘴。
等到周野被從兩隻小虎嘴下救出來的時候,他渾身的毛毛已經被舔成了一縷一縷的,整個狐已經炸毛了,像一隻白色的豪豬似的炸着刺。
白澤已經着急忙慌地跑到裡面的洞穿上了衣服,從虎力手裡接過炸毛的小狐狸不停地安撫,把他炸起的毛撫下去。
“不怕不怕,周野不怕。”
虎力氣得揍了兩隻小虎的屁股兩下,但大人不敢用太大力,小老虎又皮實,這兩下對他倆來說不痛不癢,還試圖扭頭去咬虎力的手指。
“快擦擦,快擦擦。”阿竹急忙遞過一張幹淨的獸皮,讓白澤幫他擦擦。
然後他扭頭疾言厲色道:“不許動了!誰教你們的随便撲人!今天晚上都不許吃飯!”
顯然比起阿爹的巴掌,兩小隻更害怕阿媽的怒火。
聽到阿竹真的生氣了,兩小隻立刻垂下了耳朵,呈現飛機耳的樣子,眼巴巴地看着阿竹。
一般他倆這樣阿竹就會消氣,但這次阿竹是真的氣狠了,先不說周野是他們整個猛虎部落的大恩人,就說這兩個孩子,如果沒有周野,他倆可能都不會出生,就算出生了也不會養的這麼好,再者,撲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對的,不管撲的人是誰。
他們可能還小,分不清獵物和獸人,但這種事情不能縱容,他們要長到一歲才會變成人形,一直到十八歲左右進入獸人和亞獸人的分化期。
而在一歲之前,他們會一直保持獸形。
按他們兩個的成長速度,不到一歲就能長成半大老虎,如果不糾正這個壞習慣,傷到族裡人可怎麼辦?
他們年紀雖然小,但爪子可利齒可一點都不含糊,發育的超級好。
“不許撒嬌!給我去牆角站着!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動!!”
這一嗓子吼出來,就連一旁的虎力都抖三抖,更别說兩個小的,眼淚當場就出來了,成了兩隻流淚貓貓頭,然後乖覺地去牆角罰站了。
“周野沒事吧?”虎力和阿竹擔心地湊過去問。
“嘤嘤。”周野虛弱地叫了兩聲,表示自己沒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畢竟那兩個小虎崽子體型和他差不多大,還比他更重更壯,壓得他一動不動,濕熱的鼻息撲在他身上,利齒就在嘴巴開合間從他眼前閃過。
他掙紮不了,又做不到當着一位"異性"的面變成光裸的人形,可不是就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