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試月帶着人離開,舞台上落幕,工作人員們再次忙碌起來。
鹿鳴喉間吞咽了一下咬牙站起身來費勁的去解海特斯身上的繩子。
海特斯不知道該說什麼,繩子解開後她恢複了自由,但感覺自己哪哪都礙眼。
她看着鹿鳴的臉色不對想說些什麼卻開不了口。
鹿鳴又走去紀圖那邊,一言不發的幫他松綁。
膠帶撕下,紀圖滿是愧疚的同她道歉:“Sorry,我有親人的,我有牽挂不是故意要把你騙過來。”
“對不起,”紀圖一着急中文更蹩腳了,“她們威脅我,也保證了不會傷害到你……”
“對不起。”他說了很多對不起,但始終得不到鹿鳴的一個眼神。
鹿鳴鼻梁上還綴着一行清淚,低低的笑了一聲:“我沒有親人,但我可以理解你,你走吧。”
紀圖支支吾吾的似乎想繼續解釋,卻被鹿鳴的眼神吓住。
鹿鳴就地坐在剛才綁住紀圖的椅子旁邊,沉聲道:“這件事不許跟顧津若說,你現在離開,我們這個朋友還有的做。”
“還有你,”鹿鳴看向海特斯,“你也走,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好嗎?”
連哄帶威脅的趕走了兩人後鹿鳴疲憊的癱坐在地上,似乎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樣。
舞台上的場景和演員也都不見了,剩了幾個收尾的工作人員。
一位工作裝的女士走過來彎下腰和鹿鳴解釋這裡結束了要打烊,她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鹿鳴抹了把淚,摸過來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卡,是顧津若幫她追回的錢以及對她的“施舍”。
她煩躁的扔回到包裡又拿出了自己在費城的水晶杯獎金那張卡遞給了工作人員,表示要包下這裡一天,不希望有人打擾。
很快,禮堂裡隻剩下鹿鳴一個人,燈光熄滅一片漆黑,隻有工作人員給她留的一個小門還有些光亮照進來。
鹿鳴呆呆的坐在那裡,一片漆黑甚至視線都無處停歇,她隻能看着那一抹光亮,自顧消沉。
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隻是還做不出行動上的抉擇,心情也難以平複。
而恰巧此時此刻這片光照和她作出《微光》時的場景如出一轍,心境也所差無幾。
可這時候她看着這縷光照中有數不清的迎風起舞的灰塵,想起來了一句詩。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她第一次聽到這句詩是在小時候志願者到福利院去捐贈物資時留下的,毛筆寫在了一副卷軸上。
她曾經追問過意思,老院長講了好多次她才明白這個意思。
但志願者的意思是希望福利院的孤兒們有即便如蜉蝣渺小,也不代表該就從此認命。
這是她認識的第一句古文。
可沒有人告訴過她蜉蝣該怎麼掙紮求生。
傍晚,微光莊園燈火通明,煙花四起。
一輛輛車停在莊園外面,數不清的安保就位。
來往賓客絡繹不絕,權衡在外面迎接熟人和一些長輩,迎面卻見到了隻身趕來的海威爾。
“我隻是來賀壽的。”
權衡眸光微暗,“哦?賀壽連賀禮也不帶?”
海威爾含笑:“賀禮當然有,你會見到的。”
“二位聊什麼呢?”
兩人回頭,程澈和CC也下了車走來:“奇觀啊你們二位站在一起。”
權衡掃了三人一眼,淡聲道:“老爺子的八十大壽,無論是誰來者是客,進去吧。”
海威爾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沒多做停留在侍者的帶領下信步而去。
程澈掃視了一圈見到幾個熟人含笑打了招呼,又問道:“怎麼不見Hiiary和克萊兒?”
“克萊兒在裡面陪老爺子。”
程澈挑眉,在莊園一角看到了拿着手機的顧津若,她頭也不擡似乎着急的在聯系誰。
“那個小姑娘呢?”程澈猜測顧津若是為了鹿鳴着急。
“出去玩了,電話打不通。”
程澈點了點頭:“不錯,像極了。”
說完,帶着CC也進了莊園。
兩人剛進去鹿鳴就慢悠悠的走來了,她貼着權衡在的另一側走進去,一眼也不敢往那邊看。
顧津若看到人立即走過去臉上挂了些焦急的神色,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衣擺很大,走起來有一種壓迫感。
也是鹿鳴這些天來第一次意識到,她和權衡本是一個世界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在經濟世界裡掌控着生殺大權。
這一刻,她曾經所有的溫柔體貼都像刀劍一樣冒着寒光,讓她望而生畏。
彼時在夜空中,一朵絢麗的煙花在顧津若身後綻放,但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