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爾月與她們分離後,原本想去食堂,憑着感覺拐了幾個彎,結果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路。
走到一處漆黑無人地,她看了兩眼前面高大的校外圍牆,轉身往回走。
怪不得親弟叫她和他一起吃飯,偌大的校園,她根本找不到地方。
擡起手剛要給俞慕斯電話,想起他現在在上課,又放下。
過了一會,辛爾月不知走到了哪裡,越走越黑。
看到眼前場景,她停下,前方幾盞路燈壞掉,徹底沒了光源。
往回看,她來的地方遠不見路,隻有兩側樹木的暗影,路中央則是不太亮的光。
夜晚的校園沒了白天學生的喧鬧,萬籁俱寂,安靜的可怕。
辛爾月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并不害怕。
但是……她有點恐黑。
做了幾秒心理建設,她打開手機手電筒,粉白拼色的鞋踏進暗影,顔色隐滅,辛爾月慢慢踱步走。
快走到光亮時,平靜的小路乍然起了一波風,吹動肩上衣衫,輕碎的小東西飄散。
有東西迷住眼睛,辛爾月伸手擋了下,手背不知道觸碰到什麼地方,手電熄滅。
四周昏暗,肩上驟得沉了重量,感受到身後有人,她眼眸一怔。
手拽到她的衣帽遊走向上,辛爾月眼角一凜,拳風向後打去。
身後人敏銳躲開退後,接住她極速而出的一拳。
辛爾月右手一轉,從對方手中脫離,右腿從側面朝上擡去。
誰知,那人不但沒躲,反而遊刃有餘的偏到一個安全位置,一手鉗制住她的腳踝。
腦子沒給出指令,那麼多年的訓練早已有了肌肉記憶,下一個動作發出。
她身子向下斜,将要接觸到地,單手撐地,左腿朝着對方膝蓋上方打去。
另一條腿轉回,身體的所有力量全部壓在腕骨上,白天打籃球受傷的地方傳來強烈的刺痛。
手廢了也比在這裡被人拖走好。
“是我。”那人終于開了口,嗓音帶着七分淩冽三分懶惰。
辛爾月出腿的力道一松,這聲音……
腳背挨到對方,力量散盡。一失神,手腕也脫了力,她朝地倒去。
水泥地在眼前越放越大,貼臉擦過的危機時刻,手臂被人拽了一下。
緊接着,天旋地轉,一隻大手落在她腰間,向上撈起。
辛爾月借着受力點,想朝半空翻轉,拉開與對方的距離。
騰空旋轉半圈,猛烈的眩暈感侵襲而來,激發身體和心理雙重痛苦的記憶,辛爾月呼吸一窒,身子僵住,向下墜落。
失重感持續不到一秒,身體被接住。
辛爾月被簡韶和安穩的抱在懷中,呼吸未平。
霎那間,那些失靈的路燈一齊灑下昏黃的暖光。
頭暈目眩消去,眼前面孔清晰。
二人對視,風消散,先前卷起的細小顆粒懸在空中。
飄散的中藥味重新環繞少年的周身。
辛爾月胸前劇烈起伏,眼底情緒複雜,說不清是下墜的恐懼感,還是對眼前人的訝然。
手下抓得衣料攥的越來越緊,臉色蒼白。
簡韶和看着她血色盡失的兩頰,眸光暗了暗,原本想叫一下她。
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出拳的力道和位置招招是狠地方。
“放、放我下來。”辛爾月找回失蹤的三魂六魄,啞着嗓子說道。
人放下,左手握着的衣領并未放開,辛爾月後知後覺,瞳孔裡的光亮慢慢回歸,理智回籠,她松開手。
擡眼看着他,呼吸還有些急促。
簡韶和微微彎腰,低頭與她持平視線,收斂了笑意的聲線裡,多了幾分低沉,“吓到你了?”
辛爾月眼裡的兇意未消,顯然沒有從戰鬥的狀态脫離,冷着聲音問:“怎麼是你。”
他偏了偏頭,指向左邊草坪,“路燈壞了,我過來修。”
辛爾月順着望去,果然,塞滿裝備的工具包靜靜挂在一顆景樹的枝幹上,管理路燈的電線露在外面,幾根電線纏繞在一起。
“你呢?”簡韶和擡擡下巴,“在這偏遠的地方來幹什麼?”
“我迷路了。”辛爾月照實說。
簡韶和盯了她幾秒,沒有說謊。
轉身走向電閘的方向,“這一片都是之前進購的一批老路燈,配置不太好,經常壞。”
“因為學校這裡開發的不全,隻有一些綠植,平常沒什麼人來,學校不考慮換。”
他一手背上工具包,另一隻手啪一聲關上電線箱,拔下鑰匙。
聲音懶洋洋的,朝她走來,“以後晚上别亂跑無人的地方。”
話落,他停到她旁邊。
辛爾月還在愣神中,“啊……”
她為什麼要跟他說這麼多。
“走吧。”簡韶和走在她前面,“帶你出去。”
辛爾月腳步慢半拍,加快跟上,二人并肩,又走了幾步,他落後她半步。
背着包,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走。
兩人之間誰也沒說話,安靜的辛爾月心裡有點發毛,低着頭機械的走。
怎麼又是他。
拐過一個彎,簡韶和似是不經意間開口,“之前專業練過散打?”
一條腿用盡了力量踢下颌位置,另一條精準瞄準膝蓋上方四五厘米脆弱的部位。
她的出腿速度和位置不像是隻學過的半吊子。
“嗯,練過幾年。”辛爾月沒隐瞞,但也沒繼續說下去。
畢竟又不熟。
簡韶和慢悠悠的邁着步子,聽出她不願意聊,換了個話題,“恐高?”
辛爾月猛地轉頭看他,眼往外微睜,“你怎麼看出來的?”
“騰空時看出來你眼神晃了一下,不過應該不是怕高,打籃球看你跳的挺高的,應該是……”
簡韶和停下步伐,辛爾月後腳要跟上的步子一頓。
他目視前方,問題卻是在問她,“怕騰空翻轉?”
辛爾月抿起嘴唇,面上平靜被打破。
簡韶和見她不回,深邃的黑眸側視向她,後跟上一句,“你在空中轉的時候會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