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後天天帶你出去走。明天我就帶你去吃你喜歡吃的牛肉湯。”
聽到天天都可以出去逛,張靜樂開了花:“行啊,行啊。就是那家牛肉湯早就沒開了。”
“那就換一家......你說公園旁邊的那家抄手怎麼樣?”
張靜忽然沒有回答,她說:“幾年沒見啦,讓我看看你。”
楚遊在她的面前半蹲下來:“媽?”
此時此刻,張靜的眼睛忽然清明了,在這短暫的幾秒鐘,神志的光回到了她早已老化昏聩的大腦。
五年前的張靜,那個絮絮叨叨,會在下雨天提醒兒子帶雨傘的張靜,正透過耷拉着的眼皮下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他。
張靜的手撫摸着兒子的臉:“這幾年瘦了......”
“媽......”楚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說:“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現在夢終于醒了,你卻......”
“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啊?”
“......我夢到,我再也見不到你,成天吃不飽飯。那個夢太像真的了。”
“那你餓壞了吧,吃蘋果嗎?”
張靜又回到了有些癡癡的狀态,她伸手費勁地去夠蘋果,又拿起水果刀。
“媽,我不吃。”楚遊生怕張靜把自己的手割壞了,想要把張靜手上的水果刀拿過來。
張靜很執拗:“你坐着,媽給你削。”
楚遊隻得坐下了,仔細地看她削蘋果。
她的手指已經不再靈巧,以前能夠把土豆切成細絲穿進針孔裡的雙手,現在隻能切下一塊一塊的蘋果皮,整顆蘋果被削的坑坑窪窪,像多面體。
她把蘋果切成一小塊放進碗裡,遞到楚遊面前。
“吃吧。”
楚遊拿起一塊,蘋果嘗起來很酸澀,汁水讓唾液分泌,喉嚨哽咽。
“甜嗎?”張靜問他。
“......甜。”楚遊對張靜說:“媽,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姨媽很快就做好了飯。桌子上是三菜一湯,紅燒肉、幹鍋兔、蹄花湯,還有一個炒豌豆尖。
楚遊先給母親夾菜。她的手現在已經不是很靈活,就隻能用勺子。
在楚遊給張靜夾菜的時候,張靜拿着勺子,對蹲在楚遊腿上的小黑指指點點:“你坐在我兒子的腿上,我兒子怎麼吃飯!”
小黑喵了一聲,小貓可聽不得這些。
“你膽子大的嘞!”
“喵!”
一人一貓吵得你來我往,雙方都很武德,隻動口不動手。
楚遊充當和事佬:“都吃飯,别吵了别吵了。”
張靜這才安靜下來。
給張靜夾好了菜,楚遊問小黑:“你想吃什麼?”
小黑拉長了身體,擡頭舔了舔楚遊的下巴。
“......我問你想吃什麼?”
小黑在楚遊的腿上躺下,緊緊貼着楚遊的肚子。
楚遊隻得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小黑的鼻子前試探道:“紅燒肉吃嗎?”
小黑嗅了嗅,勉為其難地坐到桌上,埋頭仔細吃。
張靜嘀嘀咕咕:“養貓和養祖宗似的。”
楚遊樂了,戳小黑:“你聽到了沒?”
吃完了飯,送姨媽離開,楚遊把屋子收拾幹淨,把張靜抱到床上躺下。
看張靜睡着了,楚遊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抱着小黑躺下,等到小貓都睡得流口水,楚遊橫豎睡不着。
母親的事情在他的腦海裡盤旋,噩夢裡的人化作惡鬼在他的耳邊哀嚎。
“楚遊,救救我。我要餓死了。”夏沫說。
“爸爸,你不要我了嗎?”小黑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最後是張靜,她輕輕地說:“沒有關系,這些都是夢而已。你留在這裡,就不會受苦了。”
楚遊的頭很疼,身上也很痛,像有刀在他身上輕輕地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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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小刀,輕輕劃過黑色的皮毛,留下一小道流血的傷口。
但很快被舌頭舔幹淨。
小黑的身體顫了一下,眼睛驟然睜開。
“哇!”飽飽大叫,“你怎麼醒得這麼快?不過也好,這下有得玩了。”
察覺到小黑的肌肉緊繃,飽飽趕緊說:“你先别動聽我說!”
他把小黑的臉扭向一個方向。
這裡是一個用鐵皮簡易搭出來的棚,很像養豬棚,十分寬敞。
大棚中間有一條條鐵欄杆,欄杆上隔一段距離,就用麻繩綁了個人。他們的手被束縛在欄杆上,坐在地面。
每一個人,無一例外,都呈現出昏睡的模樣。
小黑從這些人中看到了楚遊。
現在的楚遊,垂着腦袋,盤腿而坐。他的全身重量都被麻繩拉着,因此手腕出被緊緊勒住,充血腫脹。
“爸爸......”
“你聽好了,這是我爸爸的異能,中招的人就會陷入一段美好的夢境,隻要他們不想醒來,他們就會一直昏睡。沒有人可以解除這個狀态,除了他們自己。
“當然,我爸爸也可以随時讓他們去死,也可以對夢境中的他們稍微施加一點痛苦......不過我不喜歡吃悲傷的、死掉的人類。
“我也勸你不要想殺掉我的爸爸,如果我的爸爸死了,這些人也會跟着一起死。”
說完了這些,飽飽觀察着小黑。
嘿,這隻蠢貓已經被吓得走不動路了!
“爸爸,你給它展示一下楚遊怎麼受到折磨的。”
站在寶寶身邊的高大男人歎了口氣,不太想參與這出兒戲,但還是耐着性子配合他。
沉睡的楚遊發出呻/吟,痛苦地眉頭緊皺,他的身上也出現了一條條傷口,雖然不大,卻密密麻麻像魚鱗,整個人都染上了血色。
“你們,想要,怎麼樣?”小黑一字一頓。
“玩啊。讓我高興,我就把楚遊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