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洗這兩日的風塵,秦恒着了一身黛紫色長袍出了府門,王熙上前道:“主子,李二娘子請見。”
秦恒思忖後才想起李二娘子是何人,“何事?”
王熙輕言道:“說是與少夫人相關的。”
男子瞬間沉下陰下臉去,“你命人将她帶去偏樓,等我回來。”
“是。”
行國地處長江一帶,地勢以小丘為主,多雨,較濕潤。
不知是了卻了多年來的願,還是這行國的氣候更養人,秦恒的氣色越發好了。
順着坤門而前,秦恒入了行宮,又由人領着入内,到了乾元殿。
行帝慈笑着與一旁的秦夫人看着秦恒跪地行禮,一邊的太監則拿出聖旨來: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陶氏僭行天命,谲神欺民,終得天懲。朕之子秦恒,為遵命滅陶,于陶國韬晦待時。今陶氏既滅,夥怙吾子,遂複命為行恒,封儲君。
其母徐氏乃朕之妻,着賜後位,既享天下。
冊禮交由禮部一統,于七日後舉行。
宣讀完畢後,衆臣行禮答應。
朝會一開始,就有大臣對陶氏一行人的處置提出異議,“聖人,臣以為陶氏統治陶國已有兩百五十年,其根深地厚,非一日可撼動。且劉氏、秦家軍、北陳國戰力強大,此時劉氏已到了陶國,他們此時雖無人可立,可萬一這劉氏自成一國耶?何不效武王,施以诏安之策,人道之行。”
其殿上已有幾人附和,但有一人上前,“萬萬不可,武王所為之時,天下局勢已定,而今陶國動蕩,小國蠢蠢欲動,若是劉氏等人假意伏降,行國豈不是内外夾擊!臣主戰,一氣而北滅了陶國。至于秦家軍……倒可招降。”
秦恒聞此心中不免痛苦,可更讓他痛苦的是他該以何面目去見秦氏人。
兩方争執起來,行帝見各說各理,急忙按了下來,“你們的話朕都聽見了,此事還是要以诏安為主,至于劉氏之人,到時将其軍隊一一劃入我軍便是,再派以親軍監視,不知如此可好?”
見行帝問自己,那大臣們急忙跪地,“聖人明瑞,臣等遵旨。”
朝會一結束,秦恒就要離開,但被行帝喊住,“臨衡,你留下來。”
兩人行至偏殿,行帝道:“你與朕很像,但也很疏離。”
秦恒不言。
行帝接着說:“秦将軍死後,朕曾想将你們母子接回,可當時朕根基未穩。”
男子跪地,冰冷道:“兒臣明白。”
秦恒當時隻有十歲,怎會明白這些,但行帝并不打算深究,隻是一直打量着秦恒,“其實你的言談舉止與秦将軍更像,他待你很好罷?”
秦恒如實言:“是。”
“你既回來了,也該回宮住些時日的。”
“宮外的府邸便可,離宮也不遠,兒臣會進宮看望二老的。”
既他不願,行帝也未多勸,想來說說他心儀的女子能拉近些距離,“你母後同我說你有一側室是心中所愛,她雖出身低微,但也伴你多年,待你冊禮後可封她為側妃。”
行帝所言狠狠刺痛着秦恒的心,為的是母親的所言所為。
“兒臣曾允她正妃之位,請父王成全。”
行帝驚于地,壓制着怒火道:“這于禮不合,若你到時繼位,難道還要封她為後嗎?”
秦恒不言。
行帝看着這個親生兒子,這個滅陶的第一功臣,妥協道:“可享正妃之禮,但不可封正妃。”
秦恒磕頭應下。
經此事,行帝失了要修補父子之情的想法,揮了揮手,示他離開。
策馬回府,秦恒從後門入内,經過東隅閣時停了停,他該以什麼身份去見她?他當如何讓她接受這一切?囚犯被放出,他又當如何解釋?劉子豐已死,屍體被燒,他該怎麼開口呢?
思慮無果下,秦恒又邁步去了偏院。
李思憫清瘦了些,但一見到秦恒難掩眼中欣喜之意,笑顔綻開,為她增添美麗。可她又是悲傷的,秦恒能來見她,說明惠易在他心中的重要。
隻一瞬,秦恒便知她眸中的情愫,他急忙避開,站在門口。
李思憫看了許久後,秦恒才道:“你要說的是何事?”
女孩未挪動眸子,隻是溫柔道:“不妨先坐下?”
秦恒如她所願坐在檀木椅上,“說罷。”
“我有一個條件。”
“何意?”
李思憫看着秦恒一動未動道:“讓他先出去罷。”
王熙得了令便離開了屋子。
屋内靜默下,李思憫說:“我想用她的一個秘密換你娶我。”
秦恒目瞪口哆,立刻回:“不可能。”
見秦恒如此決絕,李思憫隻得後退一步,“可納我為妾否?”
“我可認你為義妹,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淚珠被這句話推出眼眶,李思憫哽咽道:“我不要。”
秦恒極力推脫,“你是李氏嫡女,出身高貴……”
李思憫即刻打斷秦恒之言,隻覺得這話往她心口插,“我隻想嫁你。”
淚水成珠滴落,似是夏日的雨水,接連不斷。
這一句話一說出口她仿佛解脫了般,秦恒瞥見她的模樣便要起身離開。
怎料李思憫喊道:“你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嗎?”
“我已知。”
李思憫上前攔住秦恒,秦恒為免二人接觸隻得後退。
“這個秘密恐怕隻有我和她知道,王淳君定然不知。”
提及王淳君,秦恒才直直看向李思憫,“你知道王淳君?”
李思憫見他擡眸,卻将自己的眼藏了起來,“我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她與王淳君的事情我全部了然。想來将軍也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