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朗謝苑的正堂内,謝氏四族的家主和謝瑾瑜正在決定是否要撤回西朗山,正堂方圓百步均無人,一片谧靜,此外又以一竹林将正堂與其他地方隔絕。
極朗家主是一位老者,見無人發聲,便清了清嗓,“陶國如今的局勢已不适合謝氏留此,我謝氏上百人不能卷進去。依我所見,眼下離約定的和平期限還剩三個月,兩國必有一戰,謝氏支脈應暗地向西朗山轉移,還請家主準允。”
祁朗家主言:“謝氏在兩國昌盛百年,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聽老兄的意思是要跟上去湊湊熱鬧?秦氏的今日難保不是謝氏的來日,這秦氏諸人自小習武,武力都是陶國上等的,何人能在疆城動手這不是明擺着呢?”
封朗的老者挑眉朝謝瑾瑜看去,一張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他任何的想法,比那寺廟裡的佛像還高冷。本想觀察謝瑾瑜的意思說話,但如今是不說也得說了:“秦氏之事震驚朝野,若是謝氏此時遷去西朗山,恐怕會有流言。”
極朗家主聞此大怒:“我謝氏就是掌控流言的,此事隻需秘密進行斷不會被傳揚出去。”
謝瑾瑜此時開口道:“不知宿朗一族如何看此事?”
宿朗一族來此商議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氣宇軒昂,見家主詢問起身道:“回家主,謝氏的産業皆需兩國的助力,但秦氏之事确實需要謝氏深慮。不妨先将謝氏的書樓、錢财珍寶和下支的支族逐步遷去西朗山。至于五族本支暫且留置,待半月後陶國的政局變化再做決定。”
謝瑾瑜的臉上未有一絲變化,封朗家主在心中感慨此人不愧是嫡支一脈。
但見謝瑾瑜接過那人的話,“諸位所言都是為謝氏謀劃,傳我令:即日起族中小字的當鋪、商鋪、客棧、酒樓、藥鋪、書院、書樓逐漸盤出,先将藥物和古籍通過濟堂搬去西朗山,大字的産業不得關閉或私自遷往西朗山,五族本支未得令也不可擅自遷至西朗山,違者嚴懲。
此外,近日不太平,謝氏雖是商賈但也難保有人行刺,你四族去濟堂各領百人死士罷。”
四人不再言語,“謝家主。”
“你四人回去後盤點一下族中的古籍,列名明冊一一報于我。”
幾人雖有些困惑,但也未質疑。
回去的路上祁朗家主與封朗家主刻意走在最後,與其他人拉開距離來,一片茵綠的樹林中,封朗家主低聲道:“老弟可知家主為何要古籍名冊?”
祁朗家主回道:“這家主不知是不是愁錢花不出去了,前幾日在濟堂上說要建個新堂專門搜集散佚的古籍。”
封朗家主驚恐:“什麼?都開堂會了?”
“放心吧,還沒定下呢。”
“他是家主,隻要他下了令誰敢不從。”
“呵呵,他是家主不錯,可也是小輩,濟堂那八位堂主當初助他上位,怎麼說也是說得上話的。”
封朗家主愁苦道:“如今秦氏遭此大難,要我說謝氏不如和多年前一樣找陶國傍身,何苦搬來搬去!”
祁朗家主聞言立刻上前堵住他的嘴,“我隻同你談些小事,這種掉腦袋的大事你可别找我。”
說完環顧四周無異樣才拂袖而去,封朗家主忙笑着迎上去賠禮道:“是我糊塗了,這不是年紀大了嗎?”
祁朗家主見他年長自己又肯躬下身來便也未做計較:“哼,上面那位年紀可不大,他可清醒着呢!一年多了,不管我們說什麼,他臉上都沒有半點反應,當真是喜怒不形于色,簡直和先家主一模一樣!”
封朗家主聽到“先家主”便露出疑惑的神情,正要開口就被祁朗一個狠厲的神色止住。
“那是上面的事,濟堂都認了,哪有我們說話的份。”
快出竹林時,兩人仿若不認識,祁朗家主上馬車前輕聲道:“這封朗一族選了個廢物啊!”
————
許是秦氏的事情,李氏二老下葬之日來的人少了許多,林一和紫花剛進李府就被管家領去李相處。
“姑娘,請在外等候。”
林一便一人進了側堂,李相見林一來了急忙起身,“懿德,你怎麼還來?秦氏之事傳得到處都是,你應在秦府侍候婆婆。”
“舅舅,是……我婆婆讓我來盡孝的,她出門時聽聞噩耗,現下還躺在床上,實在不便前來。”
李相将行禮的林一扶起,“傻孩子,我自是理解的。秦氏如今處在漩渦裡,你要萬事小心。”
林一起身道:“懿德謹記。”
“哎……秦氏遭此大禍,如今城門都關了,不知會不會放行。此事你莫要擔憂了,這樣罷,你且先回府照顧你婆婆,這個時間秦恒應在陶宮和大理寺奔走,秦府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
林一垂眸,“是,我這就回去。”
離開前林一想起那位祖父來,心中傷感起來。
見此,李相安慰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