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奇怪。”梅辛怡嘀咕了一聲，“那個真的是不老藥嗎？”

“不是。”一直在旁邊玩的洛蛳忽然叫了一聲，“沒有不老藥這種東西。”

“你知道什麼？”何貞嗔了她一聲，範瑰卻點點頭，贊同地說：“确實沒有不老藥那種東西，至少連司拿走的那個肯定不是不老藥。”

梅辛怡大感驚奇，“那他拿走的是什麼？”

“不太清楚。”範瑰不感興趣，随口回答，“我覺得，有點像編輯道具。”

“……什麼叫編輯道具？”

“就是編輯世界時，架構師用的那種道具。”範瑰眯起眼睛，搜索着自己漫長渺遠的人類記憶，“我很久之前，見過商奇編輯副本世界的現場，他用的那種跟剛才那個有些相似。”

沈連城一直默默不語，自己沉默地回到私人辦公室下了線。現在逼近下班時間，留下加班的部門一般都是牛馬部門，沈連城從空間裡掏了一筐瓜果，裝在小果盤裡，臉上挂起一副溫和親切的微笑，自己坐電梯到了最新成立的副本開發部門。

一看見他，許多員工立馬圍上來叽叽喳喳，“沈老闆又來啦，您真客氣！”

沈連城笑眯眯地看着他們把果盤分掉，嘴上也言辭溫柔，讓人如沐春風，“我們兩個部門關系最近，應該同氣連枝，請各位高擡貴手，替我們多寫點好的副本故事哈。”

幾個小員工熱情地應聲，沈連城穿過他們，自己走到最後一排，默默套上登錄器，坐在一台舊光屏前，敲了一陣按鍵，調出自己需要的副本世界，手指懸置在按鍵上方，啪一聲敲擊，眼前閃爍，進入了啥也沒有的一維世界。

他找了半天，才定位到光标的位置，開始慢慢地鍵入文字：姽婳，你在嗎？

光标閃爍着，半天沒有得到一句回應。他剛要再鍵入一遍，看見光标另起了一行，開始自行輸入：

我在，你說吧。

沈連城審視着那句話，這是一句十分簡潔的表達，觀察不到任何情緒，他輕歎一聲，繼續彙報：

東西被連司拿走了，他沒有起疑。

這次，對方回應得很快，而且還能感受她微妙的愉悅：

沒有錯，如果直接掏出一瓶不老藥，他們一定會懷疑真假。但是讓他們求不得，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弄到手，他們就不會懷疑了。

沈連城停頓了少頃，繼續敲打出文字：我得想點辦法，你挑選的這個副本太難進了。我打算先跟新部門的員工處好關系，下一步争取在穿越部門弄一個劇本體驗處，就可以直接和你這個一維世界連通。

姽婳也跟着停頓了一下，忽然開始輸出：你走吧，我放你自由。

沈連城沒有其它的渠道表現自己的震驚，隻有絕對的靜止，在這個幹枯蒼白的世界閃爍着，一枚不帶任何情緒的光标機械性地出現、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輸入：

為什麼？

姽婳很快回答：你不是一直讨厭被我驅使過來，使用過去？你最後幫我一個忙，帶一件東西來給我，以後再也沒有人操控指揮你了。

光标閃爍着，半晌，他開始快速地輸入表達自己的意念：不，我不接受！至少……至少你得在一個三維世界跟我告别吧？這也太簡陋了，我不接受！

姽婳十分狐疑：你就想要一個告别儀式？

鬼才要一個告别儀式！

他兇狠地咒罵，想要發射出一個怒視的眼光，但馬上意識到這個見鬼的一維世界根本沒有情緒存在的土壤，他隻能幹巴巴地說話：

你把我用過來用過去，永遠不跟我說清楚，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現在倒要一腳踢開我？我不幹！

姽婳發出漫長的歎息，寫下來就成了：籲——。她的輪廓從一片白霧裡出現，散漫慵懶地坐在小院裡一個木墩子上。

你要一個交代？好啊，我就仔細交代一下。我把商奇搞到自己皮囊裡，先把他控制住，然後開始迅速搞小動作，我知道馬挪一直想要利用他的叔叔——紅花會馬雄的關系，用紅花會的成員代替我們現有的穿越者，所以他想為馬雄找一粒不老藥，用這一粒藥交換到紅花會的人力資源。我就給他們弄了一粒不老藥來，為了讓馬挪高高興興拿回主世界，我也算做足了功課吧。

沈連城沉默了片刻，感覺一句話在口腔内打了個圈，最後沉重地敲打出一句問話：你給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個啊——那是一個轉換裝置，幸虧商奇當老師時，教了我一些真東西，所以我可以制作出來那個轉換道具。隻要馬挪在主世界啟動，他們這些年從副本裡搜刮的能量、資源還有一切種種，就會逆轉回到副本世界。

沈連城震驚地原地起飛，蹦了半米高，他驚愕了半晌，忽然一回神，發現自己周圍出現了畫面和聲音，這個一維世界竟然瞬間升圍，成為真實感拉滿的三維世界了。

姽婳低頭，伸出雙手來抓握了兩下，點點頭，“看來馬挪馬總已經等不及地啟動了，回溯的能量粒子洪流沖擊過這個空置域，讓數據庫被動升級。”

沈連城一時還沒法從驚愕裡回過神，怔怔地問：“那我們的世界會怎麼樣？”

“會回到原本應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