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春街是不是跟最近的人口失蹤有關系,最好能摸到他們的後台密室,一旦找到了證據,馬上就能申請到搜查令。”
石蝦的臉色更糟了,含糊地說:“春街在妖獸勢力範圍内,傳聞說掌管街道的春蟄是妖獸聯盟的高級幹部……”
“我是讓你配合演戲,又不是要你去幹架,你管什麼妖獸聯盟呢?”
石蝦看了看自己巨大畸形的右臂,歎了口氣,“行吧,誰讓我是個肮髒的混血,妖獸不要我,人類也不要我。我隻能跟着兩位老總混了……何七大姐,有一天你要是升官了,可千萬别忘了我哈。”
春街是一條小胡同,其實寬窄隻有一尺,就是條雙人并行還可,三個人就顯得十分逼仄的小街道。站在街頭入口,往五光十色的萬花筒裡看一眼,隻見到争奇奪豔的各式招牌,還有香粉、香水、絲綢、手帕在眼前晃悠,令人失魂落魄,眼花缭亂。
但是小小一條春街,卻是個銷金窟,一日夜的金錢往來,可能比國家銀行還多。紅粉骷髅交相戲,欲瘾貪惡往複來。
石蝦穿了件大花襯衫,腳上一雙人字拖,是标準的小混混裝扮。他走在前頭,後面跟着僵硬的梅四和裝得楚楚可憐的何七。
藍紫色的小舞台上嬌軀輾轉,肢體扭動,兩旁挂在鋼管上的舞娘玉雪可愛,要是不看她們臉上猙獰鬼魅的面具,可能隻以為這裡是間普通的酒吧。
小吧台前圍了一群客人,饑渴地圍攏着一隻長着許多條觸肢的女人。她上半身宛如人類,纖細嬌媚,穿着一件金銀色珠鍊串制的小衣。下半截卻跟人類完全沒有關系,像章魚一樣長着一圈黏滑的觸手。她盤踞在吧台上,巧笑倩兮等着人點單。
“給我一杯火焰冰茶!”一個男人舉着紙鈔,将鈔票塞進女人金珠串成的胸衣裡。她眼簾輕合,纖長的眼睫嬌俏地一瞥,眼光像鈎子一樣掃過。幾條柔軟的觸肢舞動起來,随着鼓點與妖異的音樂擺動,尖細的觸肢尖端擰開了身後幾隻酒桶,往杯裡倒進了不同顔色的液體,最後自己張開嘴唇,伸出一條分叉的蛇信,往杯子裡淌入一串無色透明的唾液。
男人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發出瘋癫的大笑,他雙拳沖天,蹦蹦跳跳進了舞池,和無數癫狂舞動的人一起律動,所有人都努力把自己淹死在震耳欲聾的恐怖音樂裡。
石蝦找了一個半開放式的小包廂,三個人剛一落座,就有幾個妖裡妖氣的服務生擠了進來。一個滿臉都是青紋和鱗片的消瘦男人挨近何貞,碩長的手臂摟住她,在轟炸般的噪音裡暧昧耳語:
“小心肝,放心,隻要嘗過了妖獸的滋味,你就不會對人類男性有任何性趣了。”
何貞聞言,扯着他緊窄的腰帶,往裆裡看了看,忽然興緻缺缺,一揮手說:“換一批,我看看台柱子長什麼樣。”
梅辛怡啧了一聲,用眼神警告了她一句,“你正常點,别忘了我們是為什麼來的。”
何貞坐直了身體,咳了一聲,“我想要個女孩兒,年輕一些,剛入行沒多久那種。”
男妖領會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也是來找黑阿麗的,她最近火得不要不要的,全是來找她的客人。她一來就當了頭牌,命真好啊——”說完他還撅起嘴巴,彈了彈自己尖長的指甲。
何貞放下心來,翹起一條腿,“比我想得順利啊。”
梅辛怡忍受着刺耳的躁動音樂,幾乎是大吼着才能和她交流,“你覺得這個黑阿麗就是我們找的戴麗爾?”
“有可能,不僅是名字上的相關聯,資料上記載,戴麗爾失蹤的地點就在三條街外的一個街角,案發時間是夜晚11點。周圍的環境都是民居,除了這裡是商用娛樂場所,就算她人沒在這,也很能是在這裡轉手的。”
梅辛怡想了想,卻不太贊同,“春街帶動得周圍出現了很多暗娼窯子,弄得周圍的貧民窟都快成窮鬼大樂園了,不能排除哪個膽子太大的人販子,綁架了戴麗爾啊。”
兩人等了一會兒,忽然感覺躁動的場子裡多了幾分惶恐不安,好多服務生互相招呼着,一股腦往後台裡鑽。
“出事了。”何貞馬上起身,招手示意梅辛怡跟上。兩個人一撩帷幕,拱進了後台,狹窄昏暗的一條走道上,許多兩兩成雙或者三人成行的小團體,互相親吻着暧昧不堪,正在口水交流。
領班經過時會大罵一聲:“你們要搞就上台去搞,别在這裡瞎搞!”
其中一間小隔間門口,簾子卷起了一角,飛濺起許多黑色血污,一隻雪白的手臂伸出,冷冰冰擱在那裡。
一個服務生壯起膽子,撩開簾子往裡面張望了一眼,馬上哆哆嗦嗦地後退了幾步,扯着喉嚨發出尖叫:
“黑阿麗死啦!快來人啊!!”
何貞追過去,猛一下扯開簾子,見到黑暗中一句橫陳的女體,她的面目凄美,雙眼兀自圓睜,柔順的黑發流散在肩頸和胸前,好像生長着一層毛茸茸的地衣。
兩個人蓦然沉默下來,隔着一段距離,何貞就已經看出了什麼情形,“她的心髒被人掏走了。”
梅辛怡沒有走近,怕破壞了兇案現場,人站在門口擋住外面可能會沖進來的人。她眯起眼睛,仔細地盯着女屍手腳,見她的指甲鋒利,指節突出,肢體末端散發着不正常的烏黑顔色,血管也有突兀的鼓凸。
“她是妖獸?……可是資料上寫着她是人類啊。”
何貞搖搖頭,“妖獸皮實多了,很多妖獸有好幾顆心髒,被掏了心也死不了,像她這麼柔弱的妖獸種類隻能是……”
“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