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泉”不禁有些好奇——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智司和眼下姿态低賤到塵埃的乞讨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吳淵楠？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地位和命運，為什麼偏偏他就避之不及？為了這個願望，他又願意做到何種境地？阿！真是許久沒有人能令他感到如此有趣了！

“哈哈哈——”肆意張狂的笑聲從頭頂傳來，吳淵楠身體輕輕抖了一下，将頭埋得更低了些，所有的羞恥和不堪被他一一咽下。

對于吳淵楠的請求，“林小泉”雖然驚訝，然而更令他好奇的是：為了擺脫既定命運，高高在上的智司大人究竟能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呢？想到這裡，他不禁将心中的疑惑抛向匍匐在地的人。

“大人！無論任何代價，我都願意！”吳淵楠頭也沒擡，斬釘截鐵地回答。

“任何代價？任何？呵呵—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頭頂上方傳來戲谑的聲音，對方貓捉老鼠似的語調令人倍感難堪，可這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如今近在眼前，讓吳淵楠放棄談何容易？

房間裡的氛圍此刻有些緊張，空氣中的水汽似乎已然蒸發，鼻腔、喉嚨接連幹渴起來！吳淵楠用力将牙關咬緊，小心吞咽着，而後乖乖屏息等候着。

過了很久很久，沉寂已久的空中傳來“林小泉”輕飄飄的聲音：“如果我要你和吳滿來一場魚水之歡呢？”

耳邊的問話出乎意料卻又是情理之中！一抹譏诮從吳淵楠眼底輕輕滑過，可有求于人的是他，不是眼前不可一世的“林小泉”。他隻得将所有的不滿咽下，低聲懇求道：“信徒可否央求大人換一條呢？”

“哦——”“林小泉”拉長聲調，疑惑道：“不是任何代價都可以嗎？”

面對“林小泉”的詢問，吳淵楠雖怕失了機會，卻也隻能嗫喏着：“這——這——”

“哈哈哈哈哈......”“林小泉”笑道，“親愛的智司大人，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嗎？”

跪伏在地的吳淵楠并未作聲，隻是将頭重重磕到地面，接着陣陣撞擊的聲音傳了過來——“砰！砰！砰！”，每砸一下，空氣好似也跟着震動了一下！

一下！兩下！三下...十下...二十下...三十下...

漸漸地，幹淨的地面被濕漉漉的痕迹浸染，一股帶着腥氣的果木味驟然掠過“林小泉”鼻尖，他漫不經心地掃過地面——從鮮紅的地闆、迸裂的傷口，再到吳淵楠臉上縱橫的血痕——如此狼狽凄然的場面，本該令人心生憐愛，可無論是目不轉睛的“林小泉”，抑或是繃着臉磕頭的吳淵楠，對此都毫無反應，似乎這畫面再尋常不過！

眼前的人此時低到塵埃裡，縱然一副懇求的姿态，可那筆直的背脊，擡頭時眼裡迸出的堅定神态，讓“林小泉”心裡一陣不爽。

“呵——” “林小泉”眼簾一掀，轉身便徑直往床邊走去。白色的帷帳下，吳滿面朝裡躺着，“林小泉”行至床沿後挨着人坐了下來，接着雙手一拍，面帶笑意道：“既然吳滿你不願意，那不如将你所有的本事在我身上一一示範，隻要能讓我有所反應，你的願望就可以成真！”

此話一出，床上的人仍自顧自地沉浸在美夢當中，然而地上不停磕頭的吳淵楠卻停了下來！雖然仍是一言不發，但那僵硬的背影，以及頓住的姿勢，不難看出他心裡的震驚以及猶豫。

“林小泉”有些不耐煩，“怎麼這也不願意？”

許是被“林小泉”激到，吳淵楠急忙擡頭解釋：“不！不！不！大人！我——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大人您......”剩下的話在對方冷冷的眼神下吞了下去。

耳邊是吳滿心滿意足的夢呓聲，面前是等候已久的機會——“還有什麼可怕的呢？”吳淵楠不禁問自己，“為了這個願望，自己早就背棄了自己！付出了一切！不過就是再一次的“表演”，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别！但隻這一次，而後一切都能解脫！何必擰巴、糾結呢？”

空中似乎傳來一陣小小的卡嚓聲，這聲音似乎帶走了吳淵楠身上所剩無幾的生氣，隻見他直愣愣地站起身子，一臉麻木地向“林小泉”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