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誰強得過你啊?”
疏影見狀,真要拔劍。
解良一看情況不妙,喊着“饒命”便奔着逃走了。
回到建邺已是一月之後,那場戰事仍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對象。
過幾日便是慶功宴了。
宋今纾不愛進宮湊熱鬧,便推辭了。
她正煩心着一件事。
自她被晉國人擄走,建邺百姓們便不肯放過這個話題。
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如何傳回建邺的。
“大梁公主竟被晉國人劫了去,說出去也太丢臉了……”
“正是,在晉國那麼久的日子,誰知道經曆了什麼。”
說話的男子露出鄙夷的神色,道:“我就說一個女子能做什麼?白白成了累贅。要我說,她指定在晉國失了清白。”
“啧啧,她的驸馬才将将凱旋,風光無兩,竟成了個撿破鞋的……”
宋今纾坐在不遠處,将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鐘靈和毓秀氣不打一處來,轉身要去教訓那兩個多嘴的男子。
“你們幹什麼去?”
毓秀氣道:“自然是去教教那兩人,什麼叫教養。”
宋今纾不以為然,用茶盞拂了拂茶沫,慢悠悠道:“他們又無憑據,且随他們道長短吧。”
鐘靈驚訝極了,“公主,不能這樣!他們隻會覺得你是個好欺負的,會更加變本加厲的!”
毓秀也附和道:“正是呢!俗話說三人成虎,這不能不管啊!”
宋今纾喝了口茶,道:“管得住他們二人,卻管不住所有人的嘴。”
她們還想再勸,宋今纾道:“你們不用操心,我有分寸。”
見狀,鐘靈和毓秀也不再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瞪着那二人。
隻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宋今纾的想象。建邺百姓幾乎人人都在讨論這件事,一度成為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宋喬坐在貴妃榻上,估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裡面的小生命很快就要和自己見面了。
“外面的言論已經愈演愈烈,你不為她做些什麼?”
姬霖淡淡道:“臣知和甯公主脾性,她自會有解決之法。”
宋喬冷笑一聲,道:“誰讓她膽大,竟敢去漠北。”
姬霖垂着眼,沒接宋喬的話茬。
另一邊,宋虞兒和林然自林家被問罪後鮮少抛頭露面,在公主府裡的日子也算平靜。
隻是林祀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後,林然的神色還是有了變化。
“清河……”
宋虞兒看林然有些出神,開口提醒他。
林然緩過神來,将宋虞兒拉到自己身邊。
“我沒事,隻是林祀竟是晉國的臨王,也不知父親生前是否知曉。”
他不敢相信,朝夕相處的弟弟,竟是敵國的親王。
他感到一陣惡寒。
他知道大梁如此多的秘辛,是大梁最大的隐患。
宋虞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是輕輕拍着他的肩膀。
“要不,去找我的五妹妹?聽說她被擄去了晉國,說不定見到過林祀。”
林然搖搖頭,道:“他現在對我已無甚意義。況且當下關于和甯公主的言論塵嚣直上,不必再讓她煩心。”
宋虞兒也深以為然,再也不提這件事。
當晚,很久沒回府的蕭雲湛終于露了面。
宋今纾将他迎到正廳,讓他先用晚膳。
“慶功宴,你得去。”
“為何?”
“你隻管去便是,其他的不用擔心。”
宋今纾放下筷子,道:“你是想說建邺關于我的流言吧?你放心,隻要我問心無愧,他們說什麼我都……”
“你怎麼能任憑他們編排你?你是大梁公主,他們有何資格議論?”
見蕭雲湛顯然動了怒,宋今纾楞神,但還是說道:“你是覺得有辱你的名聲吧,其實我也可以向他們解釋……”
“收回你的話。你隻需要知道,一味的忍讓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宋今纾無奈道:“好好好,我去還不成嗎?”
出了正廳,蕭雲湛先行去洗漱了。
宋今纾一開始便想問,但是終究沒有問出口。
她在蕭雲湛身上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她聞得出來蕭雲湛已經處理過了,但她的嗅覺不同于常人,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來了。
于是她喚來了解良。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隻是問問你,你家主子今天幹什麼去了?”
解良答道:“主子處理了一些小事,不足公主挂齒。”
宋今纾揚唇,道:“什麼小事,還能染上那麼重的血腥味?”
解良一聽,知道瞞不住了。
“主子抓住了兩個散播公主謠言的人,叫人捉去地牢拷問了……”
宋今纾眉頭一跳。
地牢?
不會是自己在晉國時遇到的那種吧?
但是明明隻是簡單的牢房,怎麼就能沾上血呢?
她不寒而栗,道:“他們……死了嗎?”
解良點頭。
“可問出了什麼?”
解良後退一步,已是不敢再回答了。
“為什麼不敢回答我?隻是問問你是不是知道了散播謠言的人是誰罷了。”
解良擡了頭,複又低下。
“宋姝。”
身後傳來蕭雲湛的聲音,宋今纾轉身看去,解良趁機離開了。
“大梁也有地牢?”
蕭雲湛淡淡“嗯”了一聲,帶着她回寝殿。
“你犯不着去捉人,還關進了地牢。”
她的直覺告訴她大梁的地牢絕不像晉國的那麼簡單。
“亂說話,便要付出代價。”
明明天氣已經回暖,宋今纾還是感到了一股寒意。
“宋姝做的這一切,自然也會收到懲罰。”
宋今纾坐在桌邊,眉頭緊蹙。
明明在漠北二人還那樣和諧地談天說地,轉頭宋姝卻像變了一個人。
“我以為過去這麼久了你也應該明白,你的一味忍讓不會換來任何東西。你永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到底懷了什麼心思。”
道理是沒錯,隻是宋今纾仍舊邁不過心裡那道坎。
宴會上宋姝污蔑自己與外男私相授受,自己本以為她已經悔過。
沒想到……
她以為自己有了真正的姐妹。
現在又因為她,死了兩個百姓。
宋今纾身子有些發抖。
“我明白了。”
腳邊有什麼東西在動,宋今纾朝腳邊看去,發現是那隻兔子。
她彎下腰将兔子抱起,輕輕撫摸着它的毛發。
女子雪白的脖頸跟兔子的毛色一般無二,此刻笑得恬靜,已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片刻,宋今纾道:“所以你讓我去慶功宴,是為了找宋姝算賬麼?”
蕭雲湛道:“我隻負責洗刷你身上的污名,至于宋姝,你若想動她,也不是不行。”
宋今纾歎了口氣,道:“你說什麼呢?她好歹是公主,不是你能處置的。”
蕭雲湛不以為然。
“你的話我都會記住的,你放心吧。”
見蕭雲湛仍舊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宋今纾無奈道:“我說真的,不會騙你。”
見蕭雲湛不為所動,宋今纾将兔子舉到蕭雲湛面前,道:“我剛剛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雲雲。”
蕭雲湛咳了幾聲,“你就不能換個名字?”
宋今纾故意解釋道:“它就像雲一般白淨,怎麼不能叫雲雲?你說是吧,雲雲?”
說着宋今纾還将臉湊到兔子面前,十分親昵。
蕭雲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起身離開了。
宋今纾看着蕭雲湛負氣離去,心情大好,繼續和兔子玩耍。
“雲雲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