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發梢間跳躍閃爍,映射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然而,她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癫狂的火焰在她眼中奔騰,身體在火的灼燒下漸漸蜷縮。
就在她即将化為灰燼時,一道皎潔的白光從她懷裡的酒壺發出,瞬間将宋知蘊漆黑的身體籠罩住了,暖洋洋的白光下,焦黑的肌膚脫落,鑽出了粉嫩的肌膚。
無形的巨手肆意揉搓着原本平整的緯度,穩定的空間徹底被颠覆。時間像是被卷入一場倒流的漩渦,滴答作響的指針開始瘋狂逆轉。已經發生的事情倒帶般回放,火焰漸漸泯滅而散。
刺眼的白光下,宋知蘊回頭望了眼倒在血泊裡的秦雲瀾,身體如同螢火般四散而開,逐漸消失在了這個緯度。
恍惚中,她似乎聽見了器靈氣急敗壞的怒罵聲,宋知蘊随意抹去嘴唇邊的血迹,努力睜開眼睛,朝虛空裡的器靈輕蔑一笑。
真是可惜,她賭對了。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依舊站在大殿上,秦雲瀾和秦雲息持劍激烈打鬥着,老皇帝哆哆嗦嗦趴在地上,秦雲妤單膝下地溫柔地對老皇帝說出同樣的話,而後向外比了個手勢。
一道道火光劃破天際,砸到大殿上。使用酒壺一次差不多倒放五分鐘。宋知蘊心中計算完逆轉的時間後,便迅速如小豹般沖入火海。
秦雲妤瞧着孩童不用提醒就朝大殿口跑去,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她們這後輩是個聰明人,這樣她就不用擔心了。
哪知宋知蘊在衆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下,毫不猶豫地投身到火海裡。
白光劃過,時光再次流轉。秦雲瀾拎着老皇帝的衣袖将他抵在龍椅上,銳利的劍鋒劃破他的脖頸。
宋知蘊晃了下眼,凝視着眼前驚慌失策的老皇帝。
阿娘手上嗜血劍的相關史料像是被刻意掩埋了,查不出半點消息。
但既然它是嗜血劍的器靈,呈現出的小世界也定與它所處的朝代,器靈怨怼的緣由有關。
它所創建的小世界皆在引導諸多皇嗣自相殘殺,甚至犯上弑君。
除卻此代情況特殊,男帝登基所造成的諸位皇嗣為了皇位打得血流成河外,自一代女帝秦燭芮繼位以後,皇位基本都平穩地轉接下去。
它是女帝秦燭芮那個時期的文物。
瞧它對此等血腥之事這般鐘情,必定是被秦燭芮殘殺的對象,且是皇室中人。
就是不知是秦燭芮的哪位皇叔皇弟了。
如今就算得知器靈的大體朝代和背景,對破局也無甚幫助。
哪怕她用酒壺再次逆轉時間,回到更早的時候,掰碎了道理講給她們聽,要她們珍惜生命活下去,她們也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既然如此,宋知蘊眼中狠戾之色一覽無餘。
那就先殺了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死了想必她們也能消停點。
反正那老皇帝又不是活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若是他在天有靈知道自己再死一次能挽救自己諸多子嗣的性命,想來也會無比欣慰。
當然不欣慰也無所謂,他還能從地裡爬出來找她不成。
“阿娘,殺了他。”宋知蘊邊朝秦雲瀾跑去邊沖她大喊道。
秦雲瀾一聽此話,手腕一抖,轉身看了宋知蘊一眼。
見宋知蘊朝她跑來,想要自己動手。她身體一頓,下一秒,她毫不留情地将劍捅入老皇帝的心髒,将他整個人串在皇位上。
老皇帝難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那把沒入大半的劍,鮮血如泉湧般順着劍刃汩汩流出,迅速染紅他身前的衣衫。
他嘴唇微微顫抖着,用盡全力咒罵着:“秦雲瀾,你謀逆犯上,弑父弑兄,可曾半分顧念手足之情,養育之恩。畜生尚知親族,你卻不知,這個人面獸心的孽障,必定被萬人唾棄,永生永世刻在恥辱柱上。”
咒罵聲中夾雜着咳嗽,咳出潺潺鮮血。秦雲瀾如雕塑般僵硬在那,死死握着手中的劍柄,不讓他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宋知蘊溫熱的小手覆蓋在秦雲瀾冰涼的手上,小心翼翼地從背後環抱住她。
秦雲瀾慘白着臉對她笑了笑。
兩道利刃劃破天際,噗嗤般捅穿老皇帝的血肉,秦雲息和秦雲妤與秦雲瀾持劍并肩而站。
秦雲息滿臉戾氣地将劍轉了180度,嘲諷道:“老妖怪,死前話還挺多的嘛。是哪個沒坐上皇位無能狂怒的廢物啊。”
“那個老東西就算再廢,也不會如你這個廢物一樣,半分帝王尊嚴都沒有。他隻會高坐在龍椅之上,冷眼看着我們這一幹子嗣鬥得你死我活。”
老皇帝的臉又扭曲了幾分,他赤紅着眼謾罵着,先是秦雲瀾、秦雲妤、秦雲息罵着,罵着罵着,老皇帝的臉竟模糊了,隐約能從其中看出另一張年輕扭曲的臉。
“秦燭芮,你弑弟弑夫,謀逆犯上,毫不顧忌手足之情,合該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孤是你的嫡親弟弟,這皇位本就是孤的,你一介女流憑什麼跟孤搶。憑什麼你的後嗣還能穩坐在這皇位上。她們都應該去死。”
瞧着這靈異志怪還在大放厥詞,侮辱她們的先祖。秦雲瀾臉色一冷,将他的頭顱一下斬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