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銀甲的女子高坐在戰馬上,她手上缰繩一拉,戰馬嘶吼地揚起前蹄,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她眯了眯眼,遙望着天際邊隐隐約約的高大城池。
“全軍休整。”
離皇城還有一段距離的郊外,郁郁蔥蔥的樹林肆意點綴着,戰馬被拴在樹旁低頭吃着草,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蹲在戰馬旁咬着馍馍,一隻裝備精良的軍隊竟在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趕路下,壓縮了十幾日的路程,抵達京城附近。
微風拂過,草木青蔥,幾乎遮擋住了這隻軍隊的蹤迹。
明荃倚靠在樹旁,愣愣地望着遠處城牆上一如既往的守軍。一隻信鴿從京城而出,在天際盤旋着,随後飛速朝明荃飛去。
明荃掰了點手中的馍馍碎喂給信鴿,解下信鴿爪子下的密信,攤鋪開來,一目十行。
她微微彎了彎眼角,殿下所想跟她一樣。她認真地将信撕了個粉碎,千女散花般灑在空中。
幾日幾夜不停的趕路,士兵們想必都已疲憊不堪,戰鬥力急劇下降。倒不如在此休整一日,明日夜裡,一舉攻下皇城。
左右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她們等得起。
就是不知,二皇子和四皇女會選擇什麼時間。若是比她們早,那最好,可以幫她們先探探路,她們在背後撿漏,節省兵力。
若是遲些,也無妨。她們如今強攻皇城不就是為了皇位嗎。破了宮門挾持先帝,逼迫他寫下傳位诏書才是她們真正的目的。先進城也就意味着占了先機,運用的好可立于不敗之地。
夜,銀色的月光如細水般悄然灑落。點點繁星像是遙遠世界傳開的微光,與地上的萬家燈火相呼應,竟格外的靜谧和諧。
若是忽略掉兵刃交接和喊殺聲的話。
秦雲瀾身披銀甲,手握現實中贈予宋知蘊的那把劍,騎于高大的駿馬之上,身後跟随着一群整裝待發的士兵,她們靜靜立于府門後,就待軍隊打入皇城,與其彙合一同攻打皇宮。
秦雲瀾的身前,一個三歲孩童竟穩穩當當地坐在馬上,不哭也不鬧,一雙大眼睛冷冽地望着前方,被秦雲瀾用另一隻手護着。
“真的要随阿娘去?戰場兇險,世事難料。還是随你阿爹待在府裡比較安全。”秦雲瀾垂頭凝視着孩童頭頂上的小揪揪,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最終還是不放心,低頭俯在孩童耳邊輕聲道。
黑暗裡,孩童轉過身揚起她那張小臉,微鼓起嘴巴,大眼睛如夜明珠般璀璨奪目,什麼也沒說,就這麼直勾勾地望着秦雲瀾。
低低的悶笑從秦雲瀾胸膛擴散開來,她笑意盈盈地捏了捏孩童白嫩的小臉,頓時敗下陣來,寵溺地應答道:“好好好,本王的羲和想去就去。”
身披盔甲,低垂着頭藏于府中士兵裡的葉筝瞧着眼前的場景,無奈搖了搖頭,雲瀾可真是寵孩子啊。
哪怕羲和軀殼裡的是一向謀定後動的侍中郎宋知蘊,戰場上也刀劍無眼,三歲孩童的反擊能力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宋知蘊依戀地用臉上的絨毛蹭了蹭秦雲瀾的手掌,乖巧地揚起一個笑容。
此戰她必須得去,事實上,她想了許久,也沒想清楚這個小世界器靈到底想幹什麼。
那夜,嗜血劍融了她和阿娘的血後被激活,将她們連同還存活在世間的皇族血脈一同拉了進來,建構了如今這樣一個對她阿娘幾乎可以說是人生分水嶺的事件,難道真的是為了讓皇室血脈再一次厮殺嗎?
進入這個小世界後,器靈就隻發布了一個任務:殺掉對自己不利的一切事物,活下來。而後任憑她們厮殺的如何厲害,器靈都未有反應。
若按照器靈發布的任務,她們隻需在這次奪嫡中殺掉其他皇嗣,讓先帝把皇位傳給阿娘,也算成功完成任務。
但真的是這樣嗎?她依稀記得她被投送進來時,在發布任務前,系統曾提了一嘴任務目标:破除嗜血劍的詛咒。
她進過兩個小世界,前兩個的系統目标都是修複文物,尋找迷失在其中的器靈。與如今這個大為不同。
她不認為這是個微不足道的點,系統發布的每一個字都有它的含義。但她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到底有什麼不同。
許是如今這個小世界與前兩個不同,機動性太弱,并未透露出有關器靈的半點消息。還是得跟着阿娘進皇宮才行,那時,皇宮集齊了全部的皇室血脈,想想都有趣,這也是那個器靈的目的吧。
她有預感,今晚會是十分關鍵的一刻,小世界器靈露出真面目的時刻。
此前,她也曾問過阿娘關于她手中嗜血劍的有關信息。但奇怪的是,阿娘居然也不知曉。
這是阿娘年幼時陪着先帝進寶庫時偶爾所見的,被孤零零地扔在一個角落裡,與其他被妥善安放的文物的待遇簡直可以說是天差地别。
不知為何,她一眼就選中了那把劍,先帝派人一看,怪事,沒有記錄,也不知是誰扔進來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多重要的寶物,便爽快地賜給她了。
她曾在寶庫待過,裡面的一幹文物皆有記錄,标記着年份和其曾經的主人,哪怕是再久遠的文物,記錄是模糊的,也都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