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族運輸糧草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去打探情報了,差不多幾天就能得到消息。”秦雲瀾指了指地圖上那個被她畫了個大大的紅圈的地方。
宋知蘊蹙着眉,伸手在地圖上比劃了下。武威城附近地形平坦,被大王子率領衆兵給團團包圍了。唯有向外延伸的地方随機分布着山包和窪地。
這個紅圈圈的範圍内是幾座高山,蜿蜒的小路向南一直延伸到武威城附近。
“這地形雖利于士兵埋伏潛入,但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狗東西在山裡布置了什麼,有多少兵力,哪怕放火燒山那片山林的面積太大了,也無法判定燒的是哪一片,糧草是否被燒毀。易守難攻啊。”宋知蘊摸了摸自己手上剛結痂的疤,冷聲分析道。
“對,因此強攻這個計劃就先排除了。我贊同你之前的那個計劃,假扮外族潛入敵方内部,到時候無論是想要借機燒毀糧草亦或是借着運輸糧草的隊伍暗害圍攻武威城的外族軍隊,都可以見機行事。”秦雲瀾坐在一旁沉着臉分析道。
縣令府上,宋知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最中央縣令的位置上,身旁挂着那張被畫了千百遍的地圖,她不知從哪裡随手撿了根樹枝,在地圖上比劃着。
四周皆是這城裡的重要官員,大家或站着或坐着,認真聆聽着如今的戰況。宋知蘊的身下,一邊是縣令,一邊是秦雲瀾,兩人目不轉睛盯着那張地圖。
之前是怕城中的間諜未徹底清理幹淨,外族精兵又即将入侵。她隻與秦雲瀾和縣令讨論的戰術,畢竟這戰術一旦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經曆過一番苦戰之後,對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事關整個邊境和城裡的安危,自然是要群策群力些。
畢竟她是從京城上面派下來的人,對邊境不大了解。哪有這些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懂得多,一起讨論也能避掉些坑。
“所以本官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扮成這隻被我們解決掉的外族精兵,直接潛入。剛好外族□□的秘方被我方捕獲了,這幾日正在加急制作。”宋知蘊沉聲道。
“而且扮成這隻隊伍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最大程度減少外族的懷疑,并得到最高的權限。這隻精兵領兵的是四王子,他身為外族的王子,性子又暴戾恣睢,哪個士兵敢攔着他,受到的排查定極少。”
“哪怕有人不小心露出些什麼馬腳,到時候‘四王子’一發怒殺人下,誰還敢糾結在意。畢竟誰會想到四王子攻個城就已經死在我們手上,我們還扮成他的樣子潛入敵營呢。”
宋知蘊俏皮地眨了下眼,眼中的笑意也發的燦爛,她頗為期待真相到來時那些外族的表情。
“因此這些天我們得先挑出此次行動的士兵人選。要體格健壯能聽懂外族語言的,最好能說外族語。身高體型與那些臉的主人大差不差。”
“再挑選一批體型看起來瘦弱的之前受傷不重的,充當此次‘四王子’攻城成功俘辱來的奴隸。”
“此次行動本官會混在俘辱中,一同前往。”
秦雲瀾擡眸輕瞥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到底咽下了嘴中的話。
宋知蘊腦海中霎時間浮現出一條條注意事項,她一條條高聲吩咐道。
待一切吩咐完畢,衆官員得令做事後,宋知蘊這才松了口氣,她猛地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地往喉嚨裡猛灌水。
秦雲瀾推着輪椅沉默地站在她身旁,見她喝得急忙伸出帕子擦了擦她嘴角溢出的水漬。
宋知蘊僵硬着身體克制住自己的本能,硬生生沒躲開。她帶兵前往敵方腹地後,這城中之事還得多仰仗眼前這位将軍呢。
秦雲瀾深深歎了口氣,縮回自己的手,陽光照耀下,她的眼眸竟格外的晶瑩剔透,隐約滲着水。
她望着宋知蘊,輕聲道:“我不同意你去。你身上還有傷,如何再去那龍潭虎穴。一旦有什麼纰漏,命就搭裡面了,誰也救不了你。”
宋知蘊聞言淡淡一笑,竟有些驕傲地擡起自己結痂的手臂,輕聲道:“有傷好啊,就是要有傷。外族奴隸哪個身上沒些傷的。有傷他們才不會懷疑。”
言罷,見秦雲瀾那帶着面具也掩蓋不了的擔心,宋知蘊的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下來,她彎了彎眼角,似安撫道:“放心,我心裡有數,将軍就放心好了,之後城中還得将軍多照看些。”
“而且,這也是如今的最優解。城中如今能掌兵的不過就你我二人。将軍不便移動,若我再不去的話,失去主心骨的軍隊就将變成一盤散沙。況且潛伏行動對人的危機應變能力要求極高,一不小心便是全盤皆輸。我的應急能力還算強,應付些路途上的小問題還是可以的。”
“因此,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我都必須得去。”宋知蘊望着秦雲瀾斬釘截鐵道。
秦雲瀾藏在黑袍裡的手指猝然收緊,她張了張嘴,喉嚨腫脹地不知從何處開始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