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猙獰地一把抹去臉上噴湧而出的血迹,兩人皆手握刀刃氣喘籲籲地相向而立,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稀碎的傷痕。
大王子如惡狼般的眼眸似驚異地盯了明梵希數秒,而後似乎想起什麼,棕褐色的眼眸裡一抹厲色一閃而過。
他記起來了,為何明明未與她見過,他卻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面前這位小将的打法武功甚至面容都與那個已經死了的女人相似。
她是她的後人。
大王子暴起的肌肉帶着彎刀勢如破竹地朝明梵希腦袋砍去。一陣金屬的摩擦聲下,明梵希身子向後仰雙手扶劍硬生生抗下了這必殺技。
大王子暢笑一聲,用盡全力将刀一點點地往下壓去,明梵希臉上青筋暴起,全身幾乎被血汗浸濕了,她咬着牙扛着,扶着劍的雙手血肉模糊。
他們幾乎費勁心機才鏟除了那個擋在他們面前十幾年,每次都令他們铩羽而歸的心腹大患,邊境的鎮海神針明
沒想到那女人死了,她的後人竟還敢上戰場找死,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記得那場戰役,到最後,幾百人圍攻數十人,那明中了數箭,金黃的戰甲破碎不堪,身上已經數不清多少傷痕了。
她虛弱地用劍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被血染紅的眸子兇狠地盯着她面前的數百輕騎。
明明隻要上前一步,便能殺了她,消滅壓在他們外族身上的千鈞之重。
但就是那一張血紅的面容和眼眸,竟令數千士兵躊躇地将她團團包圍,竟無一人敢上前送她最後一程。
連他都不敢,他那時隻覺得一股雄厚的威壓襲來,硬生生阻擋了他前進的步伐。他們隻就那麼站在一旁,靜待她的死亡。
那樣的威望,那樣的震懾力,他們外族數十年來的噩夢,不也被他們算計至死了嗎?天命在他,天耀他族啊。
屬于他們的時代終于要到了,他絕不容許有半點閃失。如今這個小将雖還有些青澀,但假以時日,必成他族之大患。今日她必須死。
“你,很好。配做本王子的對手。今日,本王子便拿你的頭顱祭旗,挂在這城樓上,你和你那被千刀萬剮的母親一用上西天去吧。”
他大呵一聲,彎刀在明梵希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千鈞一發之際,明梵希身子向後仰幾乎貼在了馬背之上,躲過了那道緻命一擊。
血肉橫飛下,彎刀以雷霆之勢劈開了她的盔甲,順勢而下砍在她的左肩之上。明梵希悶哼一聲,臉色頓時煞白了起來,生生受了一劍,見不敵,揚起缰繩向後撤去。
大王子作勢持劍朝她追去,邊追邊朝戰場上厮殺的外族吼道:
“持此頭顱見本王者,賞十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重金誘惑下,外族士兵一槍擊退不要命般瘋狂向他們撲去的士兵,如狼般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向戰場外奔馳而去的明梵希,竟一窩蜂朝她襲去。
“狗爹養的小雜種,你們的對手是你奶奶我,還不快快受死。”
“想傷明小将軍,拿命來換。”
……
武威城上激蕩的鼓聲噴湧而出,身上挂着彩的士兵悍不畏死地咬着外族大軍想要離去的背影。竟拖住了大半的兵力。
戰場上,原本由外族團團包圍形成的一堅不可摧的防線在混亂中撕出了無數個小口子,敵我不分厮殺着。
正如她們所說的那般,她們死也沒有讓他們離開她們的視線半步。
幾乎誰也沒注意到參與厮殺的隊伍中竟少了大半的兵力,她們毫無章法地淩亂地向戰場外逃去。
若是注意到了,也隻會嘲笑幾句,這中原人真是孬種,上了戰場竟還有逃兵。
數日後,明梵希慘白着臉倒在一簡陋的營帳内,四周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
許澤蘭低垂着頭,狹長的睫毛蒲扇着幾乎遮蓋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緒。營帳内的氣氛仿佛冷凝了般。
明梵希艱難地揚起嘴角笑了笑,嘴巴微張安慰道:“我從小身體好,養幾日便痊愈了。沒事的。”
許澤蘭歎了口氣,輕聲道:“何必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