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說這主帥還應該對她們感激涕零才對,她們可是為了他好,日夜不休制定了個這麼一個完美的戰術,若按照他這個縮頭烏龜的戰術,她們遲早得死在武威城裡,明明他才是大将軍,此次的大主帥。還需要她們這幾個小輩想辦法,難道自己就不會愧疚,自己不應該反思一下嗎?
宋知蘊理直氣壯地在心裡小聲蛐蛐,見樊将軍後退一步同意了,她眼睛赫然一亮,上前一步搶占了樊将軍的沙盤,咳嗽一聲,手指在沙盤上不斷指指畫畫,有條不紊地安排着明日的計劃,那鋒芒畢露的樣一下子就把樊将軍的光芒給掩蓋下去了。
夜,軍營隻餘烏鴉沙啞的叫聲,看着軍營裡的将領魚貫而出,準備着明日的戰術,樊将軍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個挂職的,真正主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隻要安分得做好吉祥物就是了。到時候真要是出事了,也不該他負責。上面頂頭那兩位自會負責到底。
一個許相的繼承人,一個陛下面前的大紅人,一個明大将軍的長女,哪個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就說為何會認命他為主帥,原來是在這等他呢。
咚咚咚,震耳欲聾的鑼鼓聲不斷在戰場上響徹,赤裸着胳膊的士兵一下一下重重擊打着。諸位士兵裝備精良面露兇光,惡狠狠望着在武威城不遠處駐紮的外族。
外族士兵被這滔天的陣勢吓了一跳,慌忙握着手中的刀刃,列陣迎接。
原本還赤裸着身子躺在軍營呼呼大睡的外族主帥被這鼓聲給吓醒,黑着張臉胡亂披上衣裳,立即來到陣前。
望着牆上的箭矢不要命地往下射,硬生生把外族大軍壓退了幾裡,他皺着眉頭狠狠踹了身邊的副官一腳,吼道:“怎麼這麼晚才來報?”
這是暮雲皇朝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如此大規模的反攻。幾輪箭矢飛過,前排集結起來的外族士兵如被割的麥子般齊刷刷倒在了血泊裡。
緊閉的武威城城口轟然大開,一個個裝備精良的士兵騎着高頭駿馬,呐喊着持劍呼嘯而過,悍不畏死地直撞向了外族大軍。
兵刃交加下,在敢死隊以命換命的打法下,原本緊密無間的外族軍陣被她們沖破了一個大口子。
外族主帥穿上戰甲,手持彎刀,跨馬而上,一馬當先一連斬了數個人頭。
他猙獰地舔了舔濺在嘴角的血,右手一握,揚起馬蹄狠狠地将面前敵人的頭顱踏碎。
而後振臂高呼,兇狠地咆哮道:“諸位草原的兒郎,你們面前是鮮美可口的兩腳羊,随本王子一同撕碎他們,”
一聲聲興奮的怒吼從外族的胸膛傳出,大王子暢笑着,率領士兵一點點将戰線向武威城壓近。
忽而一陣勁風襲來,大王子手腕一轉,刺耳的轟鳴聲下,兵刃在空氣中短暫接觸了一會,激得兩人的戰馬紛紛急刹車在原地揚起了前蹄。
明梵希虎口被震得發麻,她暢笑一聲,持劍再次朝大王子砍去。
劍光石火下,短短數秒,兩人就已經交手了數次,大王子爆出青筋的手顫抖着,瞳孔微縮,這才開始正視他這個對手。大開大合下,直取她的首級。
樊将軍面色複雜地望着利落對他抱了一拳的宋知蘊,輕聲道:“侍中郎,你乃一文官,和本将軍一同留守武威城即可,又何必随軍出征呢。”
宋知蘊矗立在城門之上,靜靜觀望兩軍膠着的戰局,束在發冠上鮮紅的領帶随風起舞。
宋知蘊微微笑了笑,輕聲道:“既是本官制定了這個計劃,本官自然就不能置身事外。棋盤之上,皆是棋子。”
“況且此次分派出去的各小隊都比較松散,也需要一個随軍主持大局的人。沒有人比本官更清楚這個計劃是如何實施的。”
宋知蘊見時機已到,利落地對樊将軍最後行了一禮,“武威城就交給将軍了,珍重。”
樊将軍及其留守武威城的士兵皆鄭重回禮道:“珍重。”
宋知蘊連同身後的許澤蘭缰繩一拉,頭也不回地奔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