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筝想起之前的事心情便不由煩悶了幾分,瞄了一眼宋知蘊乖巧地跪在地上的身影,又想起在朝堂上作天作地的小皇帝,望向宋知蘊的眼神裡竟出現了一絲溫柔。
十七八歲的孩子惹幾個小麻煩被人陷害還是很正常的,隻要不像那位那樣頑劣不堪就好了。
況且此事或許還真不關她的事,先前她利用寶庫失火之際趁機弄死了那閹賊的左膀右臂,禦林軍統領。
指不定那閹賊氣得要死,誤把那小丫頭當作她在寶庫裡安插的害死他心肝寶貝的兇手。
而那閹賊最近黨羽被她們鏟除的所剩無幾,那小丫頭現在又在她的手上,暗殺恐留下把柄,便制作了個陷阱想要除掉那丫頭,以消他心頭之恨也說不定。
她确實是在寶庫裡安插了人手,但确實不是她,她不過是她在慎刑司裡偶而遇到的有些血性,有些小聰明,有些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一個有趣的孩子。
這種自己蠢沒找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便把氣撒在人家小丫頭身上的閹賊,真是心眼比他屁股後面的那個還小,活該被許岱擠兌。
葉筝腦中的諸多猜測隻是運轉了一瞬,面上仍舊沒什麼表情,隻是望向宋知蘊的眼神又溫柔了許多。
頃刻間,一身着綠色官袍的女官又抱了一疊奏折,悄然放在了葉筝的桌前,而後恭敬地對她行了一禮。
宋知蘊下意識偷瞄了眼葉筝,感覺她的臉上似有一瞬間是扭曲的,而後霎時間又變回了原來那般不苟言笑的表情。
葉筝端坐在高堂之上,右手随意波動着那疊奏折,隐約估摸它的數量後,屈指敲擊了一下桌面,而後忽而皺着眉輕輕咳嗽了幾聲,面色竟蒼白了起來。
見其下的女官仍望着她并未言語,她這才止住了咳,沉着臉輕聲對着女官道:“本官近日裡操心朝政,想來是病了,畢竟本官已是七旬的人了,這奏折本官怕是處理不了了,還是交給丞相處理吧,畢竟他是文官之首,能者多勞。”
你們就别為難老朽我了。
女官面上依舊是那副恭敬的表情,隻是内心洶湧澎湃,太傅,說來您可能不太相信,就在您隔壁的丞相許岱也是這般言的,甚至比您還嚴重了幾分。
您不處理,他不處理,這幾十沓的奏折不是要扔到她們這些位卑言輕的小女官身上。
她隻是個小小的五品女官,每月俸祿就那麼點,又要處理這宮中雜事,又要處理這朝中政事的,她都有點想辭官回家種地了。
女官聞言竟歎了口氣,沉聲道:“丞相這幾日日夜處理着朝政,勞累過度,今日竟吐了血,可把下官給吓壞了,若非如此,下官是斷不敢驚擾葉師的。”
葉筝聽聞臉一沉,心裡怒罵道:這該死的老匹夫,平日裡不是最喜與老朽争權奪利嗎?這幾日老朽把處理奏折的機會都讓給他,他反而不要了。不要就算了竟然還玩吐血,裝得如此之像,讓老朽怎麼推脫,失策失策了。
葉筝面上一副焦急的樣子,假意慰問了丞相幾句,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了奏折。
女官這才松了口氣,再次恭敬都對太傅行了一禮,而後轉身告退。
若是前幾日她定不敢如此做派,但這幾日她見多了上面兩位大人物的互相推脫,有些奏折已經來來回回在兩人的殿中搬了無數次了。實在是耽誤不起了。
葉筝望着又堆滿桌面的奏折,始終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和丞相不過是鏟除了大多數這朝中的閹黨,再一次肅清了朝廷,而後這堆滿大殿的奏折便又回到了她們手上。
本來這奏折大部分是交由皇帝處理的,因此大部分都到了閹賊手上,她們就負責處理重要的事關江山社稷的奏折,而後和閹賊扯皮,趁機奪權。
誰知這閹黨倒了,上面那位最近發脾氣不處理奏折,應該說他從未處理過,他處理過的她們還得花時間再處理一遍,更麻煩。
于是那繁瑣的沒事找事的奏折又重新回到了兩人手上,由兩人瓜分。
她現在突然覺得那閹賊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這種堪比廢話的奏折都由他處理完了。沒來煩她們,減少了她們的工作量。
“陛下,陛下,您在嗎?您還好嗎?”
很好,退下吧,下次别上這種無用的奏折。
“陛下,陛下,您在嗎?您還好嗎?”
很好。
“陛下,陛下,您在嗎?您還好嗎?”
在,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