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從已知的曆史片段中,華笙似乎殺的都是自己的仇人或者是看不順眼的人,總結一下,就都是與朝堂有關,朝堂之上的官員。他與史上同樣臭名滿天的暴君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可能沒有虐殺過平民。”
“不過我不喜讀書,那些史料一概不太了解,不知道史書上是否是這麼記載的。”明梵希似驕傲地揚了揚頭。
“恭喜你,答對了。”宋知蘊對着她莞爾一笑,明梵希頓時喜笑顔開,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宋知蘊前世是當大師姐的,日常就是帶孩子、搞科研、拉項目,對于哄孩子和開導孩子的思路最擅長了,基本上一哄一個準。
她笃定道:“此前,我翻閱過史書,未曾有末帝華笙虐殺百姓的記載,甚至于暴君最喜歡的強征奴役,大興土木他也沒幹過,記載最多的無非就是他在皇宮裡整日酒池肉林、貪玩享樂,以各種血腥的手法虐殺朝臣。”
“憑着這就能斷定嗎?說不定那末帝的愛好就是虐殺朝臣呢。”喻正明疑惑地望着滿臉自信的宋知蘊,還是無法理解。
“那當然不是了,這隻是其中的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末帝華笙做這些事的目的。換一句話來說,就是誰受益了。”
“這個問題想必都明白吧。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他的妹妹,長公主華筝。竟在短時間内便積累了大量的威望。皇朝後期,甚至執掌了整個皇朝的軍政大權。世人隻知長公主殿下,而不知末帝華笙。”
“那說不定是末帝蠢呢,才會陰差陽錯讓長公主得了勢。”喻正明弱弱地反駁道。
宋知蘊輕輕搖了搖頭:“你又錯了,末帝怎麼會蠢呢,隐忍數年,一朝抓住機會以雷霆之勢一舉除掉皇城内兩個最大的奸臣閹黨,成功奪權。那樣的心性,那樣的手段,又豈是尋常之輩。至今史學家還在疑惑探究他為何性情大變呢。”
“那時皇朝已經曆經将近百年,制度腐朽,禮崩樂壞,土地稀缺,門閥衆多,朝中盡八成官員皆出自各大家族,皆以血統為尊。普通子弟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那時的皇朝就像一顆腐爛的大樹,樹葉連同着樹根都快爛死了。這種時候,唯有下重劑方能自救。”
“挖去腐爛的樹根憑着瀕死的可能浴火重生,或是幹脆燒死整顆大樹,重新種棵新樹,别無他法。”
“于是,末帝華笙便把自己當做那把斬根的利劍,而把長公主華笙設定為止痛劑,意圖在數年内挖肉自救,清除掉部分皇朝的蛀蟲,重新煥發生機。”
當然,她推測的依據也不止這些,她在文豪筆那個世界曾見到文忠公林璟奚,她那日所言與此事此景頗為相似。
林璟奚在拔劍自刎前定與末帝華笙達成了什麼協議,或者說她在死前已經布好了局,緻使她能夠放心地離開人世。
她就算不信那末帝華笙,也信那以身獻祭的文忠公。
她更相信,文忠公林璟奚誓死也要效忠的君主華筝是個文韬武略、虛懷若谷的雄主。她驕傲似陽、亦冷靜如水,她無愧于民,無愧于己,更無愧于她。
她會因文忠公的之死而悲痛欲絕,但她絕不會因此而遷怒于旁人,做出有損江山社稷的事。
華筝是林璟奚追随一生的雄主啊。
所以就憑史書所言的長公主華筝與末帝華笙一同自焚于殿内,她就能斷定末帝華笙不似所言的那般荒唐。
若末帝真如所言中的那般殘暴,長公主怕是死也不屑于和他死在一起吧,哪怕他是她一母同胎的兄長。
明梵希張大了嘴巴,對着宋知蘊豎起了個大拇指,而後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蹦出,高聲贊揚道:“博古通今,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歎為觀止。”
言罷,她眨巴着眼可憐巴巴望着宋知蘊,頗為不好意思道:“這次沒說錯吧,我阿娘逼着我背了許久。”
得到宋知蘊肯定的眼神後,她咧開嘴傻笑了許久。
而後,明梵希又長歎了一聲,頗有些世事無常地道:“那你說,長公主知道她兄長數年來的謀劃嗎?”
宋知蘊沉默了許久,望向氣息不穩的小黑團,良久才道:“先前或許不知吧,但是死前應該是知道的。若不然她不會陪他一起死的。當然我一切都隻是猜測。”
“朝代更替,末帝是必死無疑的,但長公主可不一定。新皇開恩,可能留個前朝的吉祥物,華筝挺适合的。當時的世人不把女子放在眼裡,哪怕長公主執掌朝政,他們也定不放在眼裡。”
“是啊,不把女子放在眼裡,而後我偶像女帝便把他們端了,嘻嘻嘻。”明梵希驕傲地搖頭晃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