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便鼓勵地笑了笑:“不知者無罪,如果您能認清裡面的是個罪犯,法律将保護您不受罪行的波及。想來民衆也會支持這一點,您明白嗎?”
何慈林和他四目相對:“......我明白。”
雌蟲滿意地讓羅西送何慈林離開。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何慈林回到LE區的那刻,有一批兇悍無比的暴徒收到消息,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附近。
一切發生得有序、果斷,迅速地叫官方猝不及防。先是兩個雙目赤紅,顯然陷入暴徒化中後期的雌蟲在警局不遠處發生沖突,繼而蟲化暴走,争鬥中将路過的雌蟲也卷入其中。混亂驟然爆發,暴徒化的雌蟲破壞力巨大,為求自保路過的雌蟲被逼蟲化,幾個鉗制在一起的巨蟲從警局門口一路往後方翻滾而去,沿路地磚層層開裂。
警局的警員和後方建築的警衛同時跑出,空隙間,索瑪帶領暴徒們直入圓型建築的大門。
警報驟然響起,索瑪幹脆利落地斬殺第一批循聲而來的警衛,挖出眼珠,砍下手指。一行暴徒循着空氣中殘餘的何慈林信息素的氣味毫無停歇向着地下狂奔,第一道安全門驗證指紋通過,第二道安全門驗證虹膜通過,沿途暴徒們迅速擊殺遇見的警衛與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直到信息素氣味的終點——那間單人囚室,卻發現烏舍已經不在裡面。
索瑪當機立斷,下令讓暴徒們在這層鋪開搜尋。搜查時一個暴徒撞上準備逃跑的研究員,抓住對方後逼問出了烏舍的下落。當他們趕到實驗室,透過單向玻璃牆,正看見渾身赤.裸的烏舍躺在實驗床上,敞開的淡藍色長袍如同兩片喪失生機的蟲翅,研究員手中的手術刀正要剖開他的腹腔。
跟在索瑪身側的巴拉太怒吼一聲,驟然蟲化出長且猙獰的沉重尾部。布滿尖刺的蟲尾重重撞擊玻璃,連續三聲鈍響,尖刺折斷的同時玻璃也爬出道道裂紋。
索瑪撲上去一拳砸碎玻璃,暴徒們翻身而入,第一時間挾持了兩名研究員。索瑪合攏烏舍的衣袍,原本閉目不動的烏舍在這一刻忽然睜開雙眼,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時間緊急,索瑪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轉身将他放上巴拉太的後背。雌蟲的尾部一圈,将他牢牢護在背上。
暴徒們原路返回,剛跑出地下通向一樓的出口,就被手持槍械的警衛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整齊地對準他們,警衛中身穿制服的羅西面沉如水。
索瑪動了動耳朵,發覺外面的聲響已經停歇,派出去吸引官方注意力的兩個暴徒大約已經被控制。
他舔了舔口腔内部,感受到牙關咬緊後隐隐滲出的血腥氣,偏頭看了一眼身側虛弱趴在巴拉太背上的烏舍,索瑪仰頭高吼一聲,驟然蟲化。
大刀螳螂龐大鋒利的前刃透出冰冷的寒芒,在他的帶領下暴徒們紛紛蟲化,頓時,巨大的蟲類堵滿了地下通道。
一隻隻猙獰的巨蟲睜着猩紅的瞳孔向外突圍,羅西深深望着被蟲尾包裹覆蓋的烏舍,揮手下令。槍聲大作,特制子彈從槍口噴吐而出,擊中蟲身後立即産生小範圍爆炸,在堅硬的蟲殼上留下焦黑的燒痕。
槍聲,爆炸聲,蟲群的嘶吼和嗡鳴,混雜着沖擊烏舍的大腦,他的耳膜陣痛,勉力想擡手捂住耳朵,卻隻是動了動手指。
——他醒後被研究員塗上了膠質藥物,在等待藥物發揮作用期間,他瞥見了放在實驗台上的藥瓶瓶身書寫的使用說明。
是用于保持皮膚、内髒組織活性狀态的活性劑,也就是說,他現在就是一塊保鮮中的肉。
烏舍原本已經接受現實,但不知過了多久,研究員們去而複返,看見他醒了也不驚訝,大概是已經過了鎮定劑的有效期,随即又給他補了一針。
這支針劑的效果與鎮定劑不同,烏舍仍然是清醒的,隻是四肢脫力,也無法出聲。
他們給烏舍換上囚服,将他轉移到單人囚房。
正當烏舍詫異于左倫怎麼改了主意,不多時忽然聽見腳步聲,隔着一扇玻璃窗,意外地看見了何慈林的臉。
烏舍與何慈林隔着玻璃窗對視,目睹對方的雙眼迅速發紅,心下歎息的同時敏銳地覺察出了不對。
左倫如果想利用何慈林,把他拉入政府的陣營,将其培養成下一個“雄蟲偶像”,或者隻是想要讓何慈林配合坐實他的罪名,不是不可能。
但左倫先前的态度,顯然是放棄了“雄蟲偶像”、發揮出頭鳥效應這條路。照研究員先前的讨論,他的下場應當是在實驗室被解剖,供于所謂的“雄蟲退化論”的研究。
肉都保鮮好了,忽然改變主意不太可能,那麼就隻能是眼前這個雄蟲做了什麼。
玻璃窗外的何慈林金發燦爛,面頰蒼白,身形依然瘦削。落過來的視線卻很堅定,仿佛已經下了某種決心。
從來隻是把對方看做信息素原料供應體的合作者,并且不以死亡為怵的烏舍承接這樣的眼神,幾乎升起迷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