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何冬塞尚未加入,烏舍隻能自己制作香薰,好在熟能生巧,經過比上回萃取要少的浪費後,他成功用何慈林提供的汗液做出了一枚新的信息素香薰。
和先前一樣的水滴形容器,顔色依舊是瑩藍色,不過溶液隻有8ML。畢竟就算技術成熟了點,但何慈林提供的汗液總量有限,不像烏舍自己,想用多少用多少,成品能有8ML已經是他萬分謹慎的結果。
做完香薰,烏舍聯系了索瑪,他們已經互通了終端号。放逐區内想要香薰的雌蟲數不勝數,對于這種稀有物品來說,其實以拍賣的方式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然而烏舍的幫手隻有索瑪一個,維持不住拍賣的秩序,除了暴利,他們更需要的是穩妥。
因此當索瑪再次翻窗進了烏舍的房子後,烏舍把香薰抛給他,隻要他随意出手給求購的雌蟲中出價最高的那個。
索瑪拿到香薰的第一時間就發覺了不對,盡管外觀和過去那枚别無二緻,但氣味的差别非常明顯。
屬于烏舍的信息素更“濃烈”“辛辣”,不是說他本身的信息素具有辣味,而是層次更複雜,給出的嗅覺體驗更強烈。那股氣息并不真的過于濃郁,隻若有若無地飄散,存在感卻很強,如影随行地牽動着你的神經。
而此刻手裡這枚香薰的氣味更柔和,輕緩地圍繞着你,再逐漸收緊,将你裹在裡面。類似浸泡在陽光裡久曬後織物的氣息,長時間地聞嗅後會感覺骨骼舒展,四肢放松發軟。
索瑪握着香薰良久,終于擡頭:“您......”
烏舍簡明扼要地回答:“不是我的。”
具體是誰的,又是怎麼獲得的,他沒說,索瑪竟然也沒有絲毫要問的意思。
高大的雌蟲僅僅是保持了沉默,似乎是在簡單的思索後,在心裡有了自己的答案,很配合地點點頭。
烏舍制作香薰隻用了何慈林的汗液,血液還留着。對于暴徒化的雌蟲來說,普通E級雄蟲無論是血液裡還是汗水裡所含的信息素都是杯水車薪,所以濃度的差别無關緊要。
但他沒和何慈林直說這一點,他還需要做個試驗。
烏舍招招手,索瑪順從地靠近,但當他目睹雄蟲從兜裡拿出裝着猩紅血液的玻璃瓶後,俯身的動作就僵住了。
“給你了。”烏舍沒發現他的變化,“算是你這次的報酬。”
作為雌蟲,還是暴徒化的雌蟲,能接受兩個雄蟲的血液可以說是命運的垂青,可索瑪面對眼前的小瓶子,心中居然奇迹般地生出了隐隐的抵觸心理。
在拿到香薰、聞到陌生的信息素的氣味那刻,他生理上在為這股氣息感到舒适,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于另一點。
當他認識到這次烏舍給出去的,會再次引發一衆雌蟲哄搶,被暴徒們貪婪聞嗅的信息素不是烏舍自己的時,他感受到了一陣放松。
——索瑪發覺自己似乎對烏舍産生了一部分不應當的獨占欲。
他遲遲沒接瓶子,烏舍終于開始疑惑,偏頭發出一聲:“嗯?”
索瑪停頓片刻,還是接過了瓶子,何慈林有着與脆弱外表相反的狠心,他給的血液鋪滿了瓶底,比烏舍那一滴兩滴的分量要多許多。
拔出瓶塞,更濃郁一些的信息素氣味飄散,索瑪有幾秒鐘的晃神,不過立刻恢複了冷靜。在烏舍的示意下,他仰頭将瓶中的血液一飲而盡。
烏舍仔細地觀察着他的反應,奇妙的是,在這個陷于腦混亂困境中的雌蟲臉上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
一方面是身體感到舒适後的松弛神情,另一方面索瑪眉頭不自覺皺着,鼻翼微微抽緊,面容顯露出清晰的掙紮,乃至于痛苦。不過這種沖突持續得并不久,隻短短一會兒,索瑪便平靜下來,睜開了合上的雙眼。
他眸色清亮,眼神卻略帶疲憊地說:“謝謝您,閣下。”
烏舍直白地問:“效果怎麼樣?”
索瑪認真地回答:“對我來說,這個等級的血液沒什麼用,隻是在飲用的過程中受信息素影響,有輕微的舒适感。”
“血液的主人和我一樣,也是E級。”烏舍反駁了他,思索着說:“但你剛剛看起來不像是覺得舒服,反而像是痛苦。”
索瑪為此感到羞慚,他低下頭,真摯地望着烏舍,天藍色的眼睛像夜幕下靜谧的大海。
“我痛苦的根源是我的身體覺得背叛了您,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