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舍坐在娛樂室裡。
這個房間說是娛樂室,倒也沒安置多少娛樂用品,畢竟原身的經濟水平擺在那兒。這裡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房間,放了一張茶幾,兩座小沙發,以及......一個全息的遊戲艙。
以蟲族當下的科技水平,全息遊戲艙就和遊戲手柄一樣,是玩市面上各種遊戲的基礎配置。這個遊戲艙不是原身自己買的,是政府提供這棟房子時就作為娛樂室的用品附帶的,算是面對雄蟲的一種“人文關懷”。
實際上,現在市面上的所有遊戲雄蟲都不需要花錢買,隻要憑借雄蟲的公民身份向開發商發送申請,開發商就會送出嶄新的遊戲賬号。
不過這種賬号具有特殊性,會在ID上顯示“*”号,不同等級的雄蟲“*”号的顔色也不一緻,屬于一種特殊的身份标識。這種身份标識不能隐藏,要是想要不公開真實性别玩遊戲,隻能選擇在遊戲網站花錢購買。
烏舍目前對遊戲沒有興趣,選擇這個房間是因為這裡采光最好。
他把所有窗簾拉開,小沙發也挪到角落,和遊戲艙挨在一塊兒,空出房間中央的位置。然後架上畫架,盤腿對着面前的白紙。
畫筆、顔料、畫架和白紙都是他在網絡平台下單,通過同城快送拿到的,花去了1000英吉,為此,A13在他旁邊發出了凄厲的電子爆鳴,再次被烏舍禁言。
蟲族的畫筆種類很多,烏舍選的這隻筆身較粗,尖頭,模樣類似于加長版的鋼筆。他用筆頭蘸取顔料,腦子裡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畫面——是住在同片區的雄蟲鄰居給的靈感。
背景會是火,黑色的底調上鋪天蓋地的橘紅火焰,中央的位置給出圓形留白,像是一團光,或是通向不知名道路的純白入口。畫紙邊緣爬出類人類蟲的生物,朝着中央而去,前仆後繼。
烏舍握着畫筆,筆尖懸在紙張上,很長的時間過去,久到他的手腕開始輕輕顫抖,仍然沒有畫下第一筆。
被禁言後蹲在邊上的A13用被設計成圓溜溜形狀的眼睛望着他,在它的視野裡,烏舍靜止成了一具瘦削的雕塑。他的背部挺得很直,過于直了,在刻意費力支撐着似的。嘴唇不自然抿起,流露出壓抑的弧度,眼神是空茫的,目光盡管落在紙上,但更像是落于虛空。
他正在注視的,的确也不是白紙,而是記憶中某個無法追視的節點。
“朝陽,你要是不想說話的話,把心裡想的東西畫在紙上好不好呀?”
“媽媽很笨,可能不能自己明白你在想什麼,但是媽媽很想和你說話,你用畫畫來和媽媽溝通好不好?”
着急又溫厚的男聲插進來,“還有、還有爸爸!爸爸也想和小朝陽溝通,小朝陽要是不知道畫什麼,要不就畫爸爸也行。”
“你怎麼想得這麼美啊!還畫爸爸,怎麼不畫媽媽呢?”
“好好寶貝,那先畫你,第二個畫我行不?小朝陽,你畫媽媽,然後畫爸爸......”
“哎呀朝陽,你不要聽爸爸亂講,你想畫什麼畫什麼。高興的,不高興的,都可以畫。”
......
“朝陽,你又拿獎啦,快快,獎杯給媽媽看看!”
“你真是,一點也不穩重。我們小朝陽拿了多少次獎了,這不是應該的嘛。簡簡單單啊,是吧兒子?”
“嗯。”
“你看!你看咱兒子!那就比你穩重多了!”
“你少來,寶寶你不要配合你爸了,這個還是國際競賽,拿第一多難啊。太厲害啦,媽媽親一下。”
“那我也要親兒子!”
......
“小朝陽啊,你知道我們市要辦個畫展吧?剛剛主辦方打電話聯系爸爸了,說想要你這邊也提供幾幅畫放進畫展裡,你的想法呢?”
“随便。”
“這怎麼能随便,那我和你媽媽商量一下......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能讓更多人看到你的畫,還能和其他畫家加強聯系。”
“說不定沒多久,我們小朝陽就能辦自己的畫展了!”
“來來兒子,咱們一起選畫去!”
......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