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舍坐着列車返回,到家後A13上前迎接他,并為他獨自前往放逐區這件事表示了擔憂。烏舍笑着拍了拍它的圓腦殼,把喋喋不休的A13靜音,自己上樓洗澡了。
他知道住着暴徒的放逐區很危險,但烏舍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死活,對他來說,蟲族是個全然陌生的新世界,他對一切都抱有好奇。
這也是他給索瑪血的其中一個原因,他想探究雄蟲的精神力對雌蟲究竟會有什麼影響,由于他作為E級無法直接使用精神力,就隻好拿含有精神力催生物——信息素——的血液來試驗,不過成效一般。
看索瑪的模樣,E級雄蟲的信息素對于雌蟲來說更像一種對身體無害的強效愉悅劑,隻能帶來一時的快慰,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暴徒化前中期的雌蟲就像剛确診癌症的病人,更需要的應當是真正救命的藥物,晚期沒有痊愈機會的雌蟲理論上倒可能為了這種短暫的快樂買單,但同時他們已經喪失了理智,所以也不存在交易的可行性。
交易,這就是他給索瑪血的另一個原因。
烏舍并不願意依靠政府給的“低保”生活,倒不是說他多麼有上進心,純粹是每個月的3000英吉完全滿足不了他對生活質量的要求,本來活着這件事本身已經充滿痛苦,在他沒死之前,他不打算在别的方面苛待自己。
如果他的信息素對陷入腦混亂的雌蟲成效斐然,他大可以直接販賣自己的血液,或者其他□□。假使有渠道,還能找辦法提取自己□□中含有的信息素進行利用。
當然,提取信息素這點烏舍并未有相關的知識儲備,隻是一種設想。至于前者,血液的效果僅僅如此,烏舍認為其他□□的作用不會更好,于是這條路也被堵死了。
政府為E級雄蟲提供的房子不大不小,類似地球上的單身公寓,小二層。一層是客廳、廚房、娛樂室;二層是主卧、客卧和書房;門前附帶一個庭院。
烏舍躺在浴缸裡,懶洋洋地泡了半個小時的熱水澡,大腦被溫暖的水蒸氣蒸得昏昏欲睡,他便也懶得再想,準備起身睡覺。
離開浴室前,他看了看鏡子,背上屬于這具身體的蟲紋更淡了。像一團青霧,其中隐隐顯出點紅色,仿佛是烏舍原本位于左肩的胎記要從中破殼而出。
次日,烏舍睡到太陽完全升起,快到午餐時間,他拒絕了A13遞來的營養液,下令讓他不要再自行購買食物,并在機器人管家眼巴巴的注視下解除了它的禁言。
“小閣下,您又要出門嗎?”A13回到了自由發言狀态,第一件事就是關心:“您是要出門用餐嗎?這樣我們在不久的之後就會因為沒有英吉餓死的。”
烏舍在門關換好鞋子,漫不經心道:“你怕什麼,你又不用吃飯,餓死的隻會是我。”
大門合上,擋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A13。
這片住宅區有前後兩個出入口,烏舍站在門口思索兩秒鐘,選擇了從與昨天相反的後門出去。
烏舍自己的房子在住宅區就靠後,沿着他的房子往下數,距離後門隻隔了7棟房子。一路走來,幾乎所有房屋的門都緊閉着,僅在經過倒數第二間屋子的時候,聽到了不同的聲響。
說話聲,悶哼、道歉......以及鈍器破空的聲音。
烏舍擡眼,和站在院子裡的男性對上了視線——一個非常年輕的雄蟲,面容俊秀。體格瘦削,皮膚蒼白,狹長的雙眼,虹膜的顔色很淡,近乎于金色。整張臉顯出一種有異于人類的美感。
他腿邊跪着一個雌蟲,穿着一件軍褲,上身未着寸縷。和他截然不同,雌蟲有着麥色的皮膚,肌肉飽滿精壯,即使處在四肢着地的爬跪狀态存在感也不容忽視。
同樣不能忽視的是他背上的陳傷,有鞭痕、刀痕,各種器具留下的傷痕相互交錯,把整個後背都變得斑駁。
此刻,這片傷痕累累的後背上放置着五個黃銅燭台,燭台看着有些分量,大概五公分高,托台的部分做得很窄。上面放着的白蠟燭直徑超過了托台,勉強立在上面。承載着它們的雌蟲必須保持現在的姿勢一動不動,輕微的搖晃都容易使得蠟燭掉下,以燭台的高度看,掉落的蠟燭會直接落到他的背上。
和烏舍對視後,雄蟲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甚至微笑了一下。
烏舍沒立刻做出反應,也沒有離開。雄蟲沒有在意旁觀的烏舍,轉回頭後,友好的表情完全收起。他尚還青澀的臉龐顯出種怪異的冷漠,仿佛他與地上的雌蟲間存在某種仇恨。
年輕的雄蟲後退了一段距離,居高臨下地對着地上的雌蟲呼喚:“塞亞,過來。”
他伸出了一隻手,掌心朝上,原本低垂着頭顱的雌蟲擡起腦袋,露出一張其實很英俊硬朗的臉。以他的視野恰恰能看清對方白皙的指尖,雌蟲的眼裡充滿不自知的癡迷,他毫無猶豫地向着雄蟲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