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轉頭對女人露出一個公事公辦的客套笑容,“那還真是——大遺憾呢,矢霧小姐。”
馬德拉聲音帶笑,眼睛眯着,“比賽還沒有開始就殺死裁判,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矢霧小姐——矢霧波江,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她一夜未眠,眼底帶着淡淡的青黑,眉目之間倦意遍布,但仍脊背筆挺,氣勢強硬道:“萬一運氣好到能幹掉你呢。”她撩了一下頭發,“總要試試。”
“真有幹勁呢。”
馬德拉不走心地誇了一句,然後向她走五步,将矢霧波江硬生生逼到車門邊上,擡眼“欸?”了一聲:“有血腥味。”
“感謝你帶來的狙擊手,”矢霧波江顯然很不習慣這種距離的社交場合,表情十分忍耐,眉頭緊鎖,雙手環胸,冷冷看着馬德拉,“這是他反擊的結果。”
“唔。”馬德拉坦然接受了,“畢竟綠川很強呢……好了,矢霧小姐,既然決定讓我做裁判,獎品也應該我來保存吧?”他伸出手。
矢霧波江沒有反駁,揮開馬德拉的手,撂下一句:“等等。”後,便朝着貨車後面的車廂走去。
馬德拉于是退回到諸伏景光身邊,小聲同他分享本次任務的内容——說是任務,組織卻對此毫不知情,因為這一切均出于馬德拉本人的好奇心。他的風衣帶起一陣響動,這會,諸伏景光也聽到了那陣如同扇動翅膀的聲音。
“你聽說過一種名為杜拉罕(Durahan)的妖精嗎?”馬德拉問他,“那是愛爾蘭傳說中沒有頭部的魔物,和死神一樣預示著死亡……祂們的形象一般被認為是騎着無頭的被稱為Cóiste-bodhar的黑馬,腋下夾着自己的頭。”
諸伏景光迷茫的聽着。
“還真是類似恐怖故事一樣的傳說呢……這和本次的任務有什麼聯系嗎?”
他這麼問,心裡不間斷地分析,難道是某種隐喻?
馬德拉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問道:“綠川,你對矢霧這個姓氏有印象嗎?”
諸伏景光當然知道,“是…關東排名前幾大的制藥公司,矢霧制藥吧?那這位矢霧小姐…?”
“矢霧制藥的董事長是她的叔父。”馬德拉給出答案,“但現在,由于某種原因,她正在被矢霧制藥追殺……這都不是我們所關注的,你剛才問我【杜拉罕】和本次任務有什麼關系,我現在來告訴你。”
馬德拉将手遮在嘴邊,湊近諸伏景光的耳側輕聲道:
“矢霧制藥,藏着一.顆.杜.拉.罕.的.頭.顱。”
“而現在,”馬德拉氣定神閑地放話,“這顆頭顱被矢霧波江偷了出來,并即将轉交到我的手上。”
這又是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迷茫地擡起頭,恰好與不遠處從車廂内出來的矢霧波江對上視線。
他很快便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淩晨五時,初陽越過地平線揮灑出一片光輝。矢霧波江迎着初陽走來,捧在手中的玻璃罩在粼粼初陽下如同反光鏡。
被它罩住的展品也沐浴着初陽,諸伏景光看清楚了,那是一顆美麗到不能用語言形容的頭顱,雙目禁閉,毫無腐爛之意。讓諸伏景光覺得她還活着。
他的想法被應驗了,馬德拉先他一步從矢霧波江手裡接過來那顆美麗的頭顱,好心情似的敲了敲玻璃罩。
頭顱像是受到感應一般,睫羽微微顫動,随着科學信仰的崩裂,諸伏景光看見了——看見了——
頭顱睜開了那雙孔雀藍的眼睛,看向他。
“如何?”馬德拉還要再諸伏景光觀念坍塌的時刻添上一筆。
他的笑容看起來比面對矢霧波江時真實多了,抱着被玻璃罩保護的頭顱問他:
“現在,你覺得自己更融入我這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