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次過去時,趁牧民不注意去拍了牦牛的屍體,之後将事故現場的航拍視頻和照片一起發給專業人士鑒定,得出的結果是,牦牛大概率是頭病牛,按照它的身體狀況本身也活不了太久。”
“你們溝通回來後,周禮聯系了他本地的律師朋友還有……其他關系的朋友,我們又去聊了一次。把鑒定結果給牧民看了,沒費太多時間他就答應了。”
令夏從不懷疑,他們身處的這個社會,就是個大型的交際圈和人情所。
但這次她們反複溝通都解決不了的事,他聯系了幾位朋友就順利解決了,還是讓她有些感慨。
“那我是不是要請周禮和他朋友吃個飯?”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令夏也不是初入社會的人,哪裡能不知道這中間的彎繞和難度。
“不用,到時候我請就行了。”
令夏想說,他是他,她是她,而且這次是公事,怎麼說也不能如此稀裡糊塗得混着來。
“這,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
“你代表的是零動,我代表的是螢星,于公于私我都應該請這一頓飯。”
“誰說我代表的是零動?”
這,還需要人說嗎?
他就是零動的啊。
“你如果真想請——”盛祁道:“就請我吧。把這頓的預算都花在我身上。”
令夏:“……”
盛祁含笑起身,“我先回房了,你去和他們開會吧。下午出發的時候你來叫我,我跟你們一起去。”
令夏嘴上應着,但想着事情既然都談妥了,那後面的他們法務處理就可以了,也不用麻煩他再跑一趟。
“哦對了,”盛祁走到門口又轉頭,“上午你們都沒在,隻有你們幾個去的話,牧民估計不會認。”
意思是,她别想跳過他這一步。
隻是令夏沒想到,他竟然預判她預判得如此精準。
“我肯定去叫你。”
聽她這麼說,盛祁才滿意地離去。
開會時,有同事問是怎麼解決的。
來新疆的這批同事,除了方蘋其他人并不認識盛祁,當然也不知道他是零動的人。令夏不想節外生枝,隻是說她托朋友的朋友找的關系。
“這算不算是,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話題被一打岔,其他人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追問。
令夏松了一口氣。
法務先去準備合同,剩下的人在商量下一步的工作計劃。等合同一落定,技術部就可以開始全面檢修車輛,他們的拍攝計劃也可以重啟了。
他們在熱烈讨論,令夏掏出手機,想了想,鄭重對盛祁道了聲謝謝。
距離事故發生才一天半的時間,她竟然覺得好像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這兩天除了燒到人事不省的那幾個小時,她的腦子幾乎就沒有停過。
現在事情有了顯著進展,心頭的勁卸下後,她突然一瞬間覺得好累,好累。
那種重擔壓過之後,身體的疲憊感和無力感。
【想謝我,就請我吃飯。】
令夏無奈笑了一聲,察覺到周圍似乎安靜了兩秒,她一擡頭,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在看她。
“怎麼了?”
“姐,你笑得太開心,有點吵到我們的眼睛了。”
“對面是誰啊?男朋友?”
“暧昧對象吧,男朋友談着談着就煩死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你煩死了不代表所有人都煩,萬一姐正熱戀着呢……”
令夏故意闆着臉打斷他們,“什麼跟什麼,你們繼續開會吧,我去回個電話。”
說完也不再理他們的起哄,趕緊出了房間。
下午簽完合同後,令夏心裡頭的那顆大石頭才重要落了地。
她給Colin打完電話後,看到站在身後拿着手機擺弄的盛祁,問他:“你要給許總打個電話嗎?”
“我給他打電話幹嘛?”
“事情解決了,你不用給他說一聲嗎?”
盛祁回過味來,眯着眼看了她好半天。
“你覺得,我來是因為他?”
“不是——”那個“嗎”字還沒說出口,盛祁手一甩,臉黑着直接上了車。
他倆是一個車來的,照理說回去也應該是一個車,但見他突然心情不佳,令夏在猶豫,要不要再上他的車。
“不上車,等我去請你嗎?”
他半降車窗說了這麼一句,說完立馬又升了起來,連回答的時間都沒給她。
令夏忙跑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這邊的安全帶剛系上,那邊車子已經“咻——”一聲沖了出去。
公路上車很少,四周空曠安靜,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們。
盛祁慢慢将車速放緩,令夏降下副駕的車窗,頭擱在窗戶上,靜靜地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暖陽秋景。
她來這麼多天,這是第一次認認真真欣賞美景。
大概兩年前,她無意在網上刷到篇新疆的帖子,那時候她就和肖容約好,要找個時間來一趟。
可每一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終沒有成行。
倒是沒想到,她先來了。雖然是因為工作。
令夏舉起手機,拍了一段十幾秒的視頻,然後發給了肖容。
【我估計還得在這邊待一陣子,你如果有時間休假就好了。】
肖容沒有回複,令夏也習慣了。
說完想對她說的話,令夏就收起了手機。
“你剛才的視頻,也給我發一份。”
“?”
她是給沒來這的人發,他人都在這兒了,還要她的視頻做什麼?
“那段風景我很喜歡,還是你想讓我邊開車邊自己拍?”
令夏說不過他,她點了兩下手機,然後屏幕沖他晃了晃,“發了。”
“零動盛總?”
令夏趕緊把手機屏蓋住。